“哦?沈大人的棋力还在东阳之上?”听贾应春如此说,对面的老者却是提起了几分兴趣。
围棋在中国传承多年,已经融合了武术的中国智慧在里面,特别是浸淫此道多年的人,往往能从一个人的棋路和棋风上边可以大致看出此人的性格和品性,贾应春虽然不是那老者的对手,但棋路也算是颇为稳健,绵绵密密,思虑甚周,可见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如此居然还能经常在沈重手中落败,这也不得不让那老者对沈重刮目相看了。
“惭愧,惭愧,老大人这么称呼,可是折煞沈某了!”沈重向老者拱拱手说道,“老大人要是看得起小子,就还是叫我一声复生吧!”
那老者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呵呵,好,好,不聊这些虚的,复生,咱们也手谈一局如何?”
有道是得遇知音,棋逢对手,也是人生一大妙事!经过前面贾应春那一番高调渲染,老者也被撩拨地兴起,心中也隐隐期待着和沈重畅快地手谈一局,看看沈重的实力到底如何!
沈重则顺势坐在了贾应春让出的位子上,“好,那我就陪老大人手谈一局,老大人可要手下留情哦!”
刘祺因为此时还在和沈重堵着气,本来十分正常的一句客气话,此时听到刘祺口中也有了问题,有些讥讽说道,“未开局先讨饶,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高手!”
“呵呵,未虑胜,先虑败,凡事都要想好退路才好!我倒真是怕被老大人杀个片甲不留,到时候颜面无光!”被刘祺奚落两句,沈重也不以为意,心中暗道不和女子一般见识,取出一枚棋子在棋枰上落下,幽幽说道。
老者看沈重落子之后,便也将心思完全放在了棋枰之上,他的开盘十分稳健,所有的棋路中规中矩,杀伐之间全是堂堂正正的招数,而沈重的棋路却是来自于后世的一本怪棋谱,棋路十分刁诡,落子往往出其不意。老者前面还落子飞快,但等到中盘的时候,落子的速度便越来越慢,有时甚至沉思半晌才会落下一个子去。
一旁一直观战的刘祺,也由初时的不屑变得慢慢脸上慎重起来,心说以爷爷的棋力,下到现在都如此吃力,那要是我和这小子对局的话,恐怕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刘祺的好胜心便受到了严重挫败,这小子怎么处处都要压自己一头,处处都比自己强?
老者的脸上一片沉思之色,原本就有些褶皱的脸上此时更是紧紧皱成一团,手中拈着一枚棋子,却是半晌都没有落下去。
“不行了,老头子认输!”此时盘面上已经隐隐有了败绩,老者思虑再三,还是将手中棋子放回了棋瓮之内,打量了沈重一眼,“小伙子这一手棋是从哪里学的?老夫下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奇诡的棋路,真是开了眼界了!”
“都是我自己没事的时候瞎琢磨的!”沈重自然不能说是来自于后世,便只能含含糊糊说道。
“呵呵,小伙子不错!”那老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信了沈重的搪塞,夸了沈重一句,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复生,刚才这一局,复盘一下如何?”
“老大人要求,沈某荣幸之至!”沈重道。
两人便重又将棋子收入棋瓮之中,重新开始落子,这次的落子比上次更加慢了几分,老者拧着眉毛,沈重每落下一子,他便要仔细琢磨一下其中的用意。
等棋到中盘的时候,那老者似乎渐渐融入了沈重的棋路之中,眉梢眼角都神采飞扬起来,越琢磨越感觉沈重的棋路在奇诡之中又有几分稳健,基本上算得上是步步为营,等到一盘棋全部复盘完毕之后,老者又闭目细细回想了片刻,才啧啧称奇说道,“复生,最初这些看似散乱的布子,初时看着似毫无意义,如春雨润物让人无法察觉意图,但到最后却都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呀!而一旦人们发现你的真正目的的时候,却才发现悄无声息之间你已经布起了这样大的一个局,此时再想着扭转局面,却是已经回天乏力了!”
“只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老大人过奖了!”
沈重连忙谦逊说道,眼角却是带着几分得意地看向了刘祺。
刘祺此时看到爷爷如获至宝的样子,更是有些气都不打一处来,跺着脚说道:“爷爷,不就是一局棋嘛,还值得你如此醉心研究?”
“值得,值得!”那老者却连头都不抬,歪着脑袋看着棋枰之上的黑白子说道,“你们说,你们说,我再好好研究一番!”
刘祺被一句话噎在那里,却又不能责怪爷爷,便只能哼了一声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刘祺和老者都不再说话,场面便一时有些尴尬,看老者注意力棋枰之上,贾应春便在一旁向沈重问道,“复生,白莲教的事情现在进展如何?”
“东阳兄,恐怕上次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沈重在心中斟酌一番,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道,“这些日子他们又开始有些举动,恐怕是准备要和鞑子做什么交易。但白莲教隐藏如此之深,凭我手下这十个锦衣卫,却是根本无法大索蔚州城,掀出白莲教的老窝,眼下也就只能坐等,看他们到底还有什么手段了!”
贾应春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对这白莲教确实还是要提高警惕为妙,否则一个不小心,可能便会让他引来围城之祸。”
“是啊!东阳兄,眼下蔚州城看似风平浪静,但其实已经暴风雨将要到来的前夜,平静之下蕴藏着的,是危机重重!”沈重面带忧虑地说道,“单大人三七的日子眼看也快到了,你还是赶快收拾东西,带着单家亲眷离开这危地为好!”
“恩,我也有此打算!”贾应春点了点头,面色也沉重了下来说道,“只恨我现在还不能和沈兄一样为国效力,便也只能先!”
“东阳兄有这份心便已不错!”沈重拍了拍贾应春的肩膀,鼓励说道:“眼下还是应该将经历放在科举制上,这次春闱争取高中金榜,入得朝堂之上,也才好为国效力!”
“恩!”贾应春重重点了点头,目光沉凝说道,“这次送师哥重归故土之后,我便取道江西,去约上几个至交好友,一块北上,在我家闲住些时日,等到春闱之时,便要进京赶考!”
“江西?”沈重听贾应春如此说,目光一缩,连忙出声劝道,“江西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