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天蓝如洗,银盘般大的朗月悬挂在半空,朝仙界投下一束束流辉。月色是寂静与轻柔的,不时送来的晚风使丁溪怀略微有些困顿的脑子再度精神了起来,细细算去,她已经在这珠湖待了好几个时辰了。从白昼转黑夜,她只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已经酸的不能支撑躯体,而双眼更是重的像灌了铅一样。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早上白葵交给她的那个檀木盒子掉进珠湖不见了。如果她好端端的,没有晕倒,那么盒子也不会掉进去,现在一天下来,连个影子都没发现。
白葵告诉她,说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比这些珠子更大的玉珠,名为温凉珠。乃是一只成了精的洞海巨蚌产下的,千年才得来这么一颗。虽然说仙界奇宝无数,完全可以不把温凉珠放在眼里,但巧的是天帝点名要用这颗珠子,烛光拿给白葵,就是希望她能在寿诞之前将珠子放在天帝的金椅上方。
十分不巧的是,盒子到了丁溪怀的手里,却不小心掉进了湖里。白葵知道后,立马变了脸色,再无之前亲善易处的模样,冷着一张包公脸,训斥了她一会儿,最后实在无法,于是白葵就将她给留在了珠湖,命她找到盒子才能离开。
起先因为愧疚,她的确不安了好一阵,愈发卖力的找了起来。可是一天过去,茫茫珠湖,仅凭她一人之力去找盒子无疑是海底捞针般渺小,能够支撑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极致了。
丁溪怀抬目看向北方,那是北极星所在的方向。北极星是一颗引路的星星,它不仅能给绝望的人们带来生机与希望,更是光明的象征。她看着看着,忽然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像是久旱未逢雨的土地,在风雨来临前的轻松。
她拍了下脑袋,暗骂自己太糊涂。傻不隆冬地在这儿找了一天,却不知寻些外物来帮助。自从来到天界之后,她便一直苦练占卜之术,终于在前段时间突破到了第二层,如今算来已是捕光阶段。占卜通鉴有记载,“捕光者,次于通天,却高于追影。觅其神尾,追其所踪,得常人之不能,灵光初显,飞萤引路···”
丁溪怀仔细地回顾了一下,思索了其中几句的内容,发现它的意思就是使用捕光之术时的大致情况。灵光初显,飞萤引路,什么是飞萤引路?
想不通的事情总是要去试试才能知道真相,于是她二话不说,按照占卜通鉴上的方法,开始运用捕光之术。捕光在占卜一术中不算是太高超的寻物法术,但是若要在方圆几十里当中找个盒子估计还是不在话下的,对于玄武族的占卜术,她有种莫名的信心,仿若天成。
她沉气丹田,精神高度集中,右手食指开始不断地在凝聚灵力,直到灵力足够完成寻物术的时候她才停止了凝聚。一呼一吸间,她的食指已然在前方的半空上画上了一个圆圈,圈子呈淡金色,那光好像是太阳刚升起来时带出的颜色,淡到极致,却让人无法忽视。
下一秒,她便咬破了食指的皮肤,一滴接着一滴的殷红色的小血珠滚了出来,飞快的落到了她身下的珠湖中,莹色的珠子吸收了她的血,变得更有光泽。她抬起手在圆圈中写下了东南西北中五个字,然后快速的默念起了口诀,蓦地,圈中灵光乍现,一只全身带着萤火的小虫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不停在那闪着微芒的五个字之间徘徊。
丁溪怀并没有因为小虫的出现而停止动作,相反地她则更加卖力的念着口诀,身上的灵力流逝的很快。不消一会儿,她渐感吃力了起来,只觉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灵力的巨大消耗让她对使用捕光之术多了几分心悸,若是那虫子一直没什么反应,那她该不会要被吸干气力而死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只不断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虫子忽然一头扎进南字里头,还没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一个檀木盒子从圆圈里面飘了出来。正在此时,她的身体里灵力消失的速度马上停了下来,像是突然刹住的火车,虽然不免往前推行了几步,但它终归是安稳无恙的停住了。
丁溪怀面前淡金色的圆圈随着她体内灵力的供给垄断,渐渐地,圈子趋向于无形,那五个殷红的字体也正在慢慢消失。她眼疾手快地接下了掉落的盒子,心中陡然一松,悬在嗓子眼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啊,她一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手中的檀木盒子做的精致小巧,刚好是一颗珠子的大小容量,放在怀里依稀能够闻到一阵檀木的香气,醉人心神。但是,巨蚌产的珠子理应来说不会太轻才对,而她手里的重量最多就只有那檀木盒子的本身的重量,那珠子呢?
丁溪怀在意识到这一问题后,立马将木盒的盖子给揭了开来。果然不出她所料,盒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白色的锦缎铺在底部。突然,她自嘲的笑了两声,把盖子“啪”的一声给关上了,到最后她才知道,原来她那么傻,被人三番两次的耍了都不知道。
烛光,烛光,又是那可恶的烛光!她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吗?她为人处世不算太过分,怎么会找来那么多的倒霉事儿?想至此处,她一时怒上心头,将手中的檀木盒子丢地远远的,那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盒子又再度隐入珠湖消失不见。
丁溪怀转身就爬上了岸,心中寻思着要去找烛光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要针对她。或许是因为她刚刚的灵力消耗过度,身体吃不消,还没走上几步便歪在了地上,照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别说是去聚仙台找烛光,能不能使唤控云珠都是另一码事情。
又气又无奈之下,她只好先选择休养生息,等到灵力恢复的差不多就可以了,到那时,希望心还如现在一般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