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走进西殿范围,一路上都有小仙给他纷纷让道,无一不是恭敬之至,年纪轻点的女仙见到他总要红透双颊,就像三月份开的正好的桃花,娇艳欲滴,赏心悦目。西殿的风景虽然不是仙界最好的,但却是最适合偷懒的地方,每每他想避开东殿中烦人的事务时,便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带上一壶上好的桃花酿,和这里的主人聊个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怎奈有人不解风情,总是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自娱自乐。
刚拐过一个熟悉的林道,便有小仙迎了上来,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后才道:“青华大人,我家仙君已恭候多时,请随我来。”说完转身,安静的在前面带起路来。
青华跟在后面,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勾出一抹轻笑,像极了他家的桃花。
走过几条石道,他们来到了一处类似后花园的地方,说是后花园,实则它比后花园更为静寥清雅。这儿的主人与他的喜好不一样,他偏爱暖色的桃花,而那人却喜欢素净洁白的梨花,仙界没有春夏秋冬,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里总是梨香满园,有着最好的梨树,却结不出来半个果子。
带路的小仙早已退了下去,青华继续朝园内走去,忽然一只全身翠绿、头顶黄冠的仙鸟飞到了他的肩头上,用豆粒大的眼睛打量着他,似乎不怕生。青华侧头看着它,打趣道:“你这鸟儿好不胆大,居然敢站在我的肩上,小心你家仙君把你烤来吃了。”
那鸟听了也不害怕,扑棱着翅膀围绕他飞了两圈后便离开了。
“你倒是悠闲,整天躲在这里面,养花种草,再喂喂鱼,可羡慕死我了。”青华一边步上鱼池的台阶,一边与前面站着的白衣男子调笑到。
“青华仙君公务繁忙,我哪里敢跟你相比呢。”那人转过身子来,眸子温润,俊美如天人,正是回到仙界的应琼。
“哈哈,比之公务,你可不轻松啊。”青华接过他手里的鱼食,掂了几颗向池子里丢去,激起了一圈子涟漪,但很快消失。“喝酒吗?”
应琼浅笑着摇头。“不和你这个酒仙抢。”
“对了,我记得那鸟儿是前阵子受了重伤的吧?竟然这么快就痊愈了,这灵泉当真是神奇。”说着就将目光投到鱼池上边的一个青铜兽头那里。张大的兽嘴里不断汩汩吐出纯净透明的泉水来,看着他一阵肉疼,应琼这个傻小子当真是暴敛天物。不仅不好好利用灵泉,而且还抽来养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水我们也用不着,倒不如拿它来做些有用的事情。以灵泉水来淬骨,不出千年他们便可化形,到时再修炼一番,位列仙班并无不可能。”
青华自然知道他嘴里所指的他们是谁,但他深晓此人的脾性,当下也不愿纠缠这个问题了。“你今天怪了,那么好心地派个小仙来迎我,这条道我闭着眼睛都能走。你这是唱哪出?”
应琼刚想抛食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深邃平静的眸子里忽然显出一个瘦削的身影来。“我是想问,她还好吧?”
“好,好得很。不过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告诉她,是你救了她呢?”
他淡淡的摇头,神情依旧,但此时的他更像是有苦说不出的。“毕竟这件事情是我将她扯进来的,她受的伤也与我有关。可是我怕她恼怒我,所以还是不见的好,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阴谋里面。”
青华认真的看着应琼,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毫无杂质,干净的如同夜初的朗月一般,便知他还是那颗石头心,怎么说也开不了窍。“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不好多加插手。不过据眼线来报,你救的那位溪怀姑娘当真是勤奋的很,白天忙着干活,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依旧不忘修炼。此女可教,若其仙骨良好,想要成仙不是问题。”
应琼淡淡一笑,虽然他知道丁溪怀的身份,可是他没打算将其透露出来,哪怕是对千年的好友。“若能成仙,那是最好,但我觉得凡人的生活却是要比神仙快乐的多。”
青华拿起装着桃花酿的瓶子往嘴边凑了一口,余兴未消的叹道:“唉,本来想找你喝点酒,聊聊心的,这下看来什么都做不成咯。”说罢将视线放在刚刚才走进来的粉衣女子身上,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烛光今天来的好早,真武大帝他老人家舍得让你出来了?”
站在梨花树下的女子粉衣黛眉,肤如凝脂,一双剪水秋瞳更是顾盼生辉,五官生的精美小巧,活脱脱的一副古典美人胚子。她听了青华的话之后也不恼怒,只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轻声回道“青华仙君哪儿传来的谣言,我爹哪里不让我出门了?莫要胡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眼不见为净,你们也落得清闲。”青华哈哈大笑了几声后便离开了梨园,笑声渐渐远去,一时间里,里面只剩下二人了。
烛光走上鱼池,站在应琼的旁边,看着青华离开的方向不禁叹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他还没有放下吗?青华仙君日日借酒来打发岁月的空虚,真不知道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应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死更适合他?”
烛光扬起一抹媚笑,却不作正面回答。“若是我,我会觉得陪在心爱之人的身边会更好。”
“或许吧,没人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在他心目当中,青华一直是个表面上很随和的人,实则心思精细,对自己的要求甚高。
“今天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琼哥哥不要聊这个了,好不好?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一个人是吗,她是谁啊?”烛光娇笑着挽住了他的手臂,身子挨得紧紧的,就好像别人不知道她喜欢他一样。
应琼不动声色地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不知怎么,他很嫌恶别人靠他靠的太近,特别是一些女子,而烛光是真武大帝的义女,不管怎么说,总要是给几分薄面的。于是一来二往,烛光就将他的容忍和退让看作是男情女爱中的喜欢了,不容他人规劝,她却是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此时见应琼甩开了她的手,她倒也淡定,既不尴尬,也不觉得丢脸,只是浅浅一笑。低下头去的刹那,谁都没有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明媚的脸蛋忽然显得有点儿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