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毛那儿得知了前世今生轮的事情,丁溪怀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之中,开心到甚至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所可能发生的后果,她只顾着自己的心意,贪恋着此时洁净无比的空气。
白毛倚靠在她的腿上,享受着初冬的阳光的爱抚,不时翻转个身子,掏出爪子挠挠肚皮。突然,它又像是忆起什么事情一样睁开眼睛,问道:“此次前去妖界归期不定,你准备何时出发?”
丁溪怀双手托腮,神情迷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若是向老爹族长他们直接坦言自己要去妖界,那么他们是绝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的。可是她如果像上次一样出逃的话····到时成功穿回现代了那她还怕个劳什子族法呀,全都给她喝西北风去吧。“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们就偷偷出发,绝对不跟任何人透露消息。”
白毛从她腿上一骨碌地溜了起来,刚想赞同她的主意时,偏偏又被某个出现的不适时宜的人给吓得直接跑进她的裙角旁藏的严严实实,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只有异能的隐形鼠。
“你明天要偷溜,去哪儿?”丁丑玉忽然在后边的回廊里面蹿了出来,漂亮的眼睛紧盯着她,似乎要看出个洞来,稚气未退的脸上还挂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狡猾。
丁溪怀有些生气的看向他,心中却是懊恼无比,她怎么忘记了隔墙有耳一说呢?刚刚才高兴了一点又立刻栽在上头了,叫她是又气又恨。“你听错了吧?我什么也没说啊,还有,你知不知道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出现在别人后边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要是出事了那可怎么办呢?”她企图用话题来转移那小子的注意力。
丁丑玉看似柔弱无害,实则却是古灵精怪,好不容易到手的风声他又岂肯轻易放过?“我怎会出现幻觉呢,占卜之术我都学到捕光了,我可不好唬弄。”说着,他便四下打量了一下,视线在白毛藏着的地方略有停顿过,但很快就转移。“刚才我明明有听到还有另外一个声音的,奇怪,怎么会没有了。你一定要我出绝招不成?”
他话锋突转,眼神赤裸裸地盯着一旁的丁溪怀,既是威胁又是玩笑,逼得她脸颊通红,最终还是败在了他的手上。“没错,我是打算开溜,既然被你听到了我也无需好隐瞒!”
丁丑玉本来准备继续压迫她的话此时却是一下子全部给哽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吞下去也极不舒服。关键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直白,令他的话无处释放,干脆挑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你答应我一个······”
“哎,打住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再多费口舌了。告诉你,就算你是我弟弟,我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我现在就去跟族长说我要出去的事情,这下看你怎么挑我的刺儿。”
丁溪怀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的各种不妥协后,就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很潇洒的越过他的身边,朝着门口走去,当然,临走时还不忘捎上某只胆小的老鼠。
丁丑玉望着她的背影越行越远,不禁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其实他的要求真的不高啊,他只是想做个跟班而已,哪怕打打杂也好啊。
“什么?族长出去办事了?”那她的事情怎么办,找谁说去?而且又是那么紧急,一刻都耽误不得啊。
见丁溪怀一脸失望之色,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左边的那个近侍好心提示道:“你要是真那么着急的话,大可去找族中祭司辨憎大人,他定会替你联系族长的。”
她快速地睁开下挂的双眼,眸子里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失望之色。“真是太感谢了,我坚信真主阿拉会保佑你的,再见!”说完也不等他们指出方向,直接跑向来路,鞋底像是抹了油一般,让站在门口的两个近侍对这个新的神殿候选人不禁大跌眼镜,一改心中形象。
等到丁溪怀兜兜转转溜了好多个圈子来到辨憎的住处时,她的两条腿也差不多跑细了。一向善于死宅的她从来没有想过玄武族竟会如此之大,从外层走到里层,居然浪费掉了好几个时辰,而她则更是感觉这几个时辰比过上一个世纪还要久。
辨憎住的地方离外层算是比较远的,她循着方圆几十丈粗略的观察了下,突然发现这个未曾逢面的祭司还真是有眼光。周围依山傍水不说,且环境优雅,空气澄净,房子是用上好的翠竹搭建而成,看起来清凉闲致,舒适无比。
在印象好感上,丁溪怀给的是满分,只是不知道那个辨憎如何了。临进去的时候,白毛却突然以肚子疼痛为借口,滑下她的肩膀,十分迅速地冲进树林后立马就溜的无影无踪。
无暇去考证白毛所说的肚子痛是真是假,反正她现在是没空去理它。轻轻地叩响辨憎家的竹门,她长吐一口气,心情有些莫名的慌乱,像是对即将发生的前事所产生的焦虑,这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挤压着她其实并不强大的心脏,一次比一次更加用力,直到竹门突然打开一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没有任何预兆,丁溪怀甚至都没想好要以何种姿态去面对,那个人便就毫无预料的出现在她面前,就像个行踪飘忽的鬼魅,总是带给人类最大的遐想。“你···你是辨憎大人?”她的舌头在打结,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他给吓到了。因为辨憎不同于其他族人,虽然长相极为平凡,但是他的身上好像充斥着两种极端,一正一负,一阴一阳,显得十分诡异。长至膝盖的头发被很均匀的分成了两种颜色,一种是黑,一种是白,再仔细看去,她发现就连他的眼睛也异于常人,一只是正常的瞳孔,另一只却是火红色的。总而言之,无论她怎么去看,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印象便是阴沉怪异,她怀疑自己碰到了传说中的怪蜀黍。
“你是谁?”辨憎的声音沙哑尖锐,犹如刚从冰窖里提上来一般,单是普通的对话就能将对方直接冻成冰渣子。
忽略掉身上突然暴起的鸡皮疙瘩,丁溪怀努力绽开笑容,尽量让自己看的无害一些,她想告诉对面那人,她不是来挑衅的。“我叫丁溪怀,你可以叫我溪怀,是这样的,我本来是要······”
“废话太多!”他毫不犹豫的打断丁溪怀的话语,表情依旧冷硬,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丁溪怀撇撇嘴巴,笑容瞬时坚持不住地垮了下来,最恨别人打断她说话了,不管那人是谁!她暗暗地腹诽道,但又苦于无法发作,只得换了种形式回答:“我想下山历练,所以特来找你,希望你可以帮我联络下族长大人,同时取得他的同意。”怎么样,这次够简洁了吧?就让那些小啰嗦们全都死在摇篮里面吧。
“我知道了,你走吧。”依然是冰冷无比的语气,等她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点点之后,辨憎就迫不及待的赶她离开。离开也好,她才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呢,多磨蹭一秒,她的鸡皮疙瘩就越多。
这鬼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啊!丁溪怀连再见都懒得说了,抱着满胳膊的鸡皮疙瘩径直走出了竹篱笆。一直走到林子外,她总感觉身后那道微微有些可怕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壮着体内最后的一点鼠胆,她侧目朝身后看去,入眼的却是一阵过路的轻风刮动树叶的响声,竹屋安静的矗立在林子里面,门外像是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样。景物不变,只是那人消失的好快。
辨憎站在屋子里眼见丁溪怀越行越远,极薄的唇角勾起了一道诡异的弧度。自她走到林子外时,他就已经知道那晚看到他们的人是她,只是刚才她似乎并没注意到他手中泛动的微光,这样也好,他还想留着她多玩几天呢,说不定魔尊大人更加喜欢。
得到卫涂传来的消息已是两天过后,也是丁溪怀最大的忍耐限度。因为她早就装点好了一切等待出发,如果那个死胖子还没音讯的话,那么她就偷偷跑路,让他炸毛去,而她呢,自此海阔天空,笑傲江湖。
胖子很出乎意料的同意了她的请求,所以当她背着包袱,袖里揣着某鼠,一身便装的站在渡口等船的时候,她开心的眉飞色舞,这身子轻的好似不属于她的一般。“真的是格外舒畅啊,爽!”
丁溪怀伸开双臂,迎展风中,只可惜渊河上空没有太阳,极目望去,满眼苍茫,视线不过落在几十步开外便再也动不了了。渊河就像一处无懈可击的禁锢,将所有东西都隔离开了,他进不来,你自然也出不去。
“丁溪怀我还以为你多能跑呢,原来是在这里等船啊。”
后边突然传来一道令她印象深刻的尖酸女声,这语气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迟疑了半刻,她最终是认命的转过身子去,目光所及之处站着三个她一百个不愿意看见的人,这不是坑爹吗?某人开始抽搐加石化。“嘿嘿,好巧啊,你们也要出去吗?”
听到丁溪怀类似于白痴般的打招呼,丁丑玉很没形象的翻了翻白眼,鄙视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是要和你一起出去历练的。”其实他觊觎这种机会已经很久了。
她心里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虽然有点愤怒,但是明面上还要装作不知情。“啥,你刚才说啥?”
一直没看她的宵明这回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笑若春风,温润如玉,实则冷到不近人情。“他特别交代于我,要我陪同你一起下山历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好歹有个照应。”
丁溪怀当然清楚宵明口中所说的那个他是谁,说的好听些是照应,傻子都知道胖子打的是什么念头。好吧,多个人也没关系,可是他们两个怎么会跟来?“他们不能跟去!”现在她看到二人便就头疼不已。
宵明无视她的表情,自顾自解释道:“信中言明,多带几个人去也无妨,正好一起长了见识。”
有人开始幸灾乐祸,自然也有人开始崩溃。老天爷,可不可以不要这几条天杀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