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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被掐得生疼,游霁有苦说不出,眼睛湿润起来。
“不……不要杀我……”她试着用自己的手去抓脖子上他的手,一边拼命哀求。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力道丝毫没有减弱,清冷的声音淡淡道。
“我要……赎罪……”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对于郑氏的所作所为,也只能这么说了,扯上别的他也不会信。
励侯爷眼中似乎有些惊讶,游霁感到呼吸通畅了些,她趁机用力将脖子上的那只手掰开,大口大口起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惊魂未定地按了按胸口。
“谢侯爷……不杀之恩。”游霁咬着牙道。
屋里屋外一片静谧,连值夜的丫鬟也不在,一定是他事先支走的。
励侯爷走向桌前,桌上摆着一盘水果,果盘边就是一把洋金烧蓝柄果刀,他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别谢早了,不如说说,你打算如何赎罪?”字字透着寒意的声音,听得游霁有紧张了几分。
游霁看着那柄刀,逼着自己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郑氏的记忆,整理思绪回答他的问题。
“都察院的奏本还没有呈上去,妾身有办法……让岐王收回成命。”说完后,游霁只觉得手心又捏了把汗。
听到岐王的名字,励昀眼里像是要渗出血一般凌厉地看向她,这个女人何等猖狂,竟然毫无顾忌地当着自己的面提起这名字……当前情势由不得他任意处置这个女人,岐王手中掌握的励府谋逆的证据就是通过她得到的,她如此信誓旦旦地说有把握让他放过励家,他倒是来了兴趣想听一听。
“你打算怎么做?”利用她与岐王之间的特殊关系吗?励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竟然被她温良贤淑的外表欺骗了这么久。
游霁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若是沿着之前那个郑子衿的思路想下去,无非是在岐王耳边掩袖谗言一番,可她不是郑子衿。
“岐王原本也知道,谋逆一事侯爷并未直接参与,是……是妾身的不是,让岐王误以为侯爷也牵扯在其中,妾身会想法子解释清楚的。”
“他对你,当真是深信不疑啊。”励昀冷嘲道。
“侯爷,”游霁披衣下床,隔着一件单薄的小衣跪在青砖地上,不顾膝盖生凉,定定地看着他,“如今子衿迷途知返,只求今后能有个……容身之地。”
“本侯怎么知道你不是假意求和?本侯怎么知道你不会再去岐王面前求他给你个容身之地?”励昀的意思,游霁实在看不出是真是假,若是真杀了她,也许他真有法子摆平弹劾之事,可也许他只是在逼自己交出王牌。
游霁攥了攥拳头,郑氏之前的所作所为每一步都在将自己推向绝境,就是励昀此刻完全不相信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现在她想要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只能服从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侯爷想要妾身怎么做?”游霁迫不得已,挤出了几滴眼泪来反问道,烛光映照下,苍白的面容楚楚可怜。
励昀冷笑一声,心想演技真不错,不知道在岐王面前又是个什么样子。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他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
既然岐王戏弄了他这么久,他也定要岐王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游霁的腹部还残留着生育后的感觉,久跪后膝盖生疼,可是这一切疼痛都比不上她在励昀眼睛里读出那种恨意之后,对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未来的恐惧感。
“把你知道的关于岐王的一切,一字不漏告诉本侯。”
游霁试着从最初开始回忆,从怎样与岐王认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嘴巴里将脑中的浮光掠影娓娓道来,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且说且回忆着,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游霁还是郑子衿,或者两个人都不是,只是一个局外人。
励昀一边听,一边在房里踱着步子,不时地冷笑一番。
游霁言语间无意将一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图景展开在励昀眼前,不过孩提时单纯素净的恋慕在重逢之后与声色权谋揪扯到一起,听的人唯觉得腌臜。
“这么说,你对他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励昀冷笑着问道。
游霁点了点头,之前的郑子衿未必同意,这些眼下都不重要。
“这般的好演技,不去做戏子,也是可惜了。”励昀背着她站在桌前,取那柄果刀把玩,又从青金石鎏金錾铜的刀鞘里拔出来,将刀刃伸到蜡烛的烛焰上,游霁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