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画笔，开摩托车到高陆地KTV。打电话给包丽莎，是她的同学接的电话，我从包厢的门窗望进去，包丽莎正睡在一个大肚子男人腿上，那男人的一只手搭在包丽莎的胸脯上。我推开门，那男人迅速把手从包丽莎的胸间移开。我本来想上去就给那王八蛋一脚，见包丽莎烂醉如泥，只好把火压了下去。
我把包丽莎背到了KTV外停车场她红色POLO车里，把她在副驾驶上扶正，拉开门说：“想吐吗！”
包丽莎点点头，哇地吐了一地。我从后备厢取出一瓶矿泉水，她边灌边吐，吐完以后，我把她扶到座位上坐好。
我坐在驾驶位上点了一支烟抽了一会，睡了一会的包丽莎喃喃地说：“送我回家。”
“有意思吗？”我把烟弹出车窗说。
“什么有意思吗？我要回家。”包丽莎像是胃里有兔子要外串，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又朝窗外吐了一口。她拿起水瓶，水喝了一口，睁开眼：“吐干净了，好舒服。”
“诶，这种生活你不腻吗？”我说。
“怎么了？”她转过头，用酒后迷茫的双眼看着我。
“成天这样，你能不能过得正常点。”我问。
“怎么不正常了？”她的表情变得我和我一样严肃起来。
“你们音乐系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我转身正对着她问。
“怎样？”
“每天出来这么卖？”我瞪着她，准备对她发泄心中的怒火。
“卖什么？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我怎么说得好听点，除了买名牌，成天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喝酒、鬼混，你们还会干点什么？”
“我会什么！好，我告诉你，我现在是在娱乐圈！KTV是练声！PUB是练舞！酒吧是社交！买衣服化妆品是包装！这都是正事，我都得会！卖也得卖得出去！”包丽莎从醉意中彻底清醒过来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鸡了？我不能满足你吗？你需要这么下作！去给人抓胸卖肉吗！”我直起脖子骂起来，没点着的烟也从嘴里掉了出来。
“什么叫下作！人家是中黄国际音乐的老总！摸一下怎么了！人家说要帮我出唱片！你以为就你有梦想啊，我也有梦想！我靠你，我还不等死啊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靠我等死，我对你不好吗？你想要什么我给买什么！你是吃不饱还是穿不暖！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我考虑你的感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搞什么不值钱的艺术，伟大的艺术家！你是艺术家！我俗！我配不上你！有本事你走啊！你以为你给我买几个包，几件衣服就了不起啊？只要我愿意，我叫一声，满大街男人排成队给我买！你除了给我买东西！你还给过我什么！你有梦想，我没有吗？”包丽莎怒目圆瞪，脖子通红的最后吼了句，“冯海，你太幼稚了！”
我本来是想教训她一顿，没想被她教育了一顿。
我拼凑了一下凌乱的情绪说：“包丽莎，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不了你的？”
“咳，算了吧。你太幼稚了……”
“闭嘴！**的才幼稚！我受够你了！滚你丫的！”我拉开车门，把门一甩，走向了我的摩托车。
包丽莎跑出来抱住了我的胳膊：“你去哪？不准走！”
“放开我！我幼稚，你要的我给你不了你！”我想挣脱她，直接把她推倒了地上。
她在地上大喊一声：“冯海！你一点也不了解我！我也有梦想！我想要参加想唱就喊！我要拿冠军！”
我很想停下来，但我还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包丽莎那尖锐的吼声像咒语是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回到出租屋，谢晓宝和姜世邦还在玩游戏。我来到阳台，独自一个人抽着闷烟发呆。
“还不睡啊，哥哥。”谢晓宝把我从嗡嗡作响的咒语声中叫醒了。
我正想怎么办，就把刚才和包丽莎吵架的事和他说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谢晓宝说。
“我怎么不对了？”
“我问你，我前面教你的，你都做了吗？”
“做了啊！你让我满足她的所需要的一切。我有什么没满足她的吗？我给她买了那么多名牌，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问题就在这了！你啊！太自负，平时就不好说你！今天我终于逮到机会了。你说你吧，只关心别人的物质需要有什么用？更加应该关心别人的精神需要！我问你，你关心过包丽莎的精神需要吗？”
“关心啊！我陪她去唱歌喝酒不就是她的精神需要吗？”
“还有呢？”
“没了！她就那点追求！我想和她看看电影，带她去买买书，丰富一下她精神追求，她也不愿意啊！”
“你看，你看！我刚才说你什么来着？自负！太自负！你以为你那点追求才叫追求，别人追求不叫追求啊！你怎么和赵敏一个德行呢？就知道羞辱人。我们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我们也是有追求的好吧，你们关心我们、理解过我们吗？”谢晓宝越说越来劲儿了。
“怎么，你和赵敏吵架了啊？”
“稍微吵了吵，主要是我骂她！我跟她说：你丫要是觉得我没志向！丫就别赖在我这！乘早滚蛋！”
“我靠，你真骂了啊！”
“想骂没骂成。”
“哈哈哈哈，我看是她把你骂了一顿，把你晾一边了吧！”
“没事儿，我这局面稳定，我经验丰富着呢！你那危险，你再不做点什么你就完蛋了。”
“我做什么啊？”
“我的哥哥，你脑子除了画画怎么就不灵光呢？包丽莎不是跟你说得很明白了吗？她要参加想唱就喊，她要成为冠军！这才是她的追求！现在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