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霜枫亭之事,虽陛下在暗中调查时竭力保密,但**朝廷他人耳目众多,竟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她听见这消息的时候正独自思索着新得的一旷世棋谱,幸她棋艺不俗,里面种种玄机亦能稍稍领会。
“娘娘,现在可怎办?”
皇后目光仍在棋局上,看也没看凝儿,只淡淡地说,“既然陛下在调查这件事情,就让他好好查,本宫做过的事情尚且不怕,更何惧这无中生有的荒唐事?”
“话虽这样说,娘娘不觉奇怪么,谁会造这等谣言?”
“后丶宫妃嫔之中,对我心存不满者甚多,只是胆小如鼠,碍着我身份地位,不敢有什么妄动,如今出了这事也好,我好观望下那些鼠辈能有什么能耐。对了,那向皇上告密的宫女是谁?”
“她是前年新进宫的,本命棋香,但因触了冬芳公主名讳,便改名棋书。模样儿倒是极伶俐的,但平日胆小甚微,人又极本分,没想到竟说出这般无耻的话。”
皇后娘娘丢下棋谱,起身走到一盆名叫朱砂红霜的菊花前,瞥了眼凝儿,笑道,“你倒是对那丫头挺了解的。”
凝儿觉得皇后话中有话,想她也知道棋书当时所说细节,便跪下说道:“只因棋书刚进宫时什么都不懂,受人欺辱,所以我才偶尔教教她这宫中为人处世的道理,其他什么亲密关系也没有。”
皇后娘娘见她那惊慌的样子,想兴许自己近年心事独藏,让她觉得没受到信赖,便扶起她,安慰着,“你是本宫的陪嫁丫头,伴了本宫三十年,人品忠心本宫从未怀疑过,所以即使那些谣言中伤,本宫也全当子虚乌有,盼你也勿多想,免得生疏了我们主仆情分。”见凝儿慌色稍解,便说,“午膳后传那丫头来见我罢,我倒想看看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物。”
“娘娘,这局面见她,我怕陛下起疑。”
“几十年夫妻,本宫了解他并非那种疑心重的人。我这样大大方方请棋书那丫头过来,反而可以打消了陛下那荒唐的想法,至于霈姬那等见不得人的丑事,随陛下处理吧。”
“娘娘真信霈妃和其他男子有染?”
“这宫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人能真正辨别?陛下说有,那边是有,陛下说无,那边是有人造谣生事,仅此而已罢了。”
凝儿听了,若有所感,午膳之后便招了棋书过来。棋书虽人长相极清秀,也有那么几分才气得以在皇上身旁伺候,但到底底气不足,见到皇后时已面无血色,瘫跪在地上发抖。
皇后见她这般胆怯,原本豁达的心却也添了几分疑惑,便问道:“你可知本宫为何招你过来?”
“奴婢不知。”
因为惶恐,棋书有些吐词不清,让皇后越发疑惑,“本宫听说你给霈妃娘娘造谣,说她与宫外男子有苟且之事,还说是本宫调查的,可有这等事?”
那棋书虽然早料如此,但此刻还是忘记该如何应答,仍旧咬着当日说于皇上听的那些话不肯改口,气得凝儿在一旁又恼又怕,说了好些难听的话。皇后示意凝儿冷静,便遣了棋书回去,然后借口乏了,也让凝儿下去。
凝儿虽年长许多,看多了宫中明争暗斗,本想会洒脱些,但事情落在自己身上还是无法释怀,便跟上棋书,拉着她进了一处偏僻之地,责备道,“你为何这样害我?你忘记你当初进宫怎样凄凉,是谁见你可怜,步步帮你,让你有了今天这样的殊荣,可你竟狼心狗肺地诬陷我。”
棋书见她怒不可遏,吓得哭起来,求饶道:“姐姐怎说出这样没担当的话,虽我把此事告诉皇上是我不对,但霈妃那等风流艳事的确是你告诉我的呀,如今你怎能推得干干净净呢?”
凝儿听了,啪的一下重重给了她一记耳光,棋书见她还要动手,便哭哭啼啼逃了。
“死丫头,再敢胡言乱语,我一定要你好看。”到底怒气攻心,凝儿摇摇麻酥酥的手,本想晚上再去找她说清楚,但却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那棋书本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挨了凝儿一巴掌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三日后,有人竟在一池塘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那丫头,怕是说了谎担心被拆穿,耐不住压力自杀了吧。陛下这样说服自己,因为他本身就不愿意相信对他情深意重的霈姬会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刘谈当日就来报,说验尸后发现,那棋书表面是溺水而死,但实际上却是被人捂死以后再丢进水里的。
皇上听了,顿时觉得五雷轰顶,皇后和霈姬的模样一直在眼前摇晃。一个是多年的结发夫妻,一个是自己情深似海的爱妾,怎么如今都和这事扯上关系了?皇后倒也罢了,只是调查她不放心之事,可霈姬若真如此,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这样漫无边际地思索着,却听见有人通报霈妃娘娘来长生殿了。他见霈姬嬉笑如常,艳媚可人,心中却特别不是滋味。霈姬见他笑中有苦,不解问道,“菊花宴已过了好几日,皇上怎么还难过着?”
“朕并非为公主而挂心,你可知御花园池塘出现了一具宫女的尸体?”
霈姬点点头,那事情早晨后便穿得沸沸扬扬,那后丶宫之中谁人不知,见皇上如此难过,以为他对那小宫女有些痴恋,便安慰着,“皇上,这凡事天理注定,也不要太伤心了,只是得让后丶宫女子注意些,千万不要再失足落水了。”
“你说她是失足落水的?”
“不然会如何?”霈姬不解地看着皇上,那万种风情的样子却让皇上心里难受急了,可也不能透露些什么,只得摇头岔开话题。
霈姬见皇上近日闷闷不乐,心中亦非常挂怀,精心写了几首小曲儿唱于他听,皇上听唱词中深情款款,又见她神态之间艳如桃李,更添了份愁绪。而霈姬见自己这样费心竭力也未让皇上消释苦闷,便也悻悻然退了出来,回寝宫的路途中见着皇后娘娘,却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亦和以前大不相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