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加油)
“谪仙庶凡卿不离,百世千载魂相伴。”
金莲老者一脸唏嘘,轻轻地采下一片花瓣,在掌心微微一撵,万丈金芒蓦然而起,整片山谷乃至半空都被这眩目金霞遮掩,那凭空悬浮的俩只巨大血目在这金霞的出现的瞬息便开始剧烈的颤动,更是不断的缩小,而杨天的身形也是从虚幻中变得凝实,半空缭绕的死气于血芒完全消融无踪。
“知生——识死——悟此生!”
金莲每吐一词,便挥出一掌,一声三词,便挥动了三次手掌,一掌化指,金芒灿灿,一掌化拳,拳如巨山,最后一掌却是颇为模糊,其形难以辨识,唯有一团耀目的金色光团不断的浮动。金莲见状微微摇了摇头,此次提前脱困虽是求得自由身可法则之力未能悟得透彻,这第三掌却是难以凝型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然足够,金莲老者双手轻拂,整个人从莲花上蓦然而起,衣袂飘飘宛若谪世仙人,洒然间便向着杨天点去。
“诛邪——”
邪字仆落,异变陡起,悬于半空的一指一拳还有那金色光团悠忽而闪,生生的轰入了杨天的身体,万千血芒悠忽而现,金芒更是勃然爆发,金血二色不断交融,一股令人颤抖的恐怖邪异气息在金芒与血色中向着四周不断散逸,整片山谷瞬息间便被化为齑粉。
半空的两只血目再也难以支撑,杨天的身形彻底凝实,嘴角不断的渗出点点血迹,一片片猩红的血芒在他身体上不断幻化,一道道狰狞符文不断闪烁,杨天再也不复原本的俊朗,更像是罪恶至极的血腥魔头,那股邪恶气息便是于他的身体内幻化而出。
金莲老者脸色微变,没想到这邪恶之源竟是如此棘手,手段尽出根本没能将其祛除分毫。
“看来唯有如此了,只是若稍有不慎,恐怕便要留下万千祸患。”金莲双目一凝,双掌在莲花上不停浮动,三片莲花花瓣便施施然的飘落,刹那间便化为三道金色符文,直直的融入了杨天的身体。
“即是祛之不得,那便先行将之封印!”金莲微微颔首,已然拿定了主意,三道符文首尾相连,化为一道禁制之光生生的印在了杨天的胸膛,杨天的身体剧烈一震,瞬间便平静下来,双目血芒隐去,手中骨剑消散,那黑红相间的战甲也没了踪迹,整个人从半空略微一顿,便向着下方坠去。
端木瑾一直被禁在原地,此时刚刚恢复自由身,见得将要坠地的杨天连忙接住。
“你这女娃务必好生照看,待得他醒来让他前来寻我。”金莲对着端木瑾说道,单掌对着旁边的山壁轻轻一拍,一座洞府已然成型,金芒微闪便钻了进去。
端木瑾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方才杨天竟是那般邪异,分明与其本人不相符,只是不知到底是为何了!当下也不耽搁,将杨天拖回了洞府。
十日之后,杨天悠悠的睁开双眼。
“总算醒来了。”端木瑾见得杨天醒来,也是长舒了口气。
“瑾儿,我怎会在此处?”杨天缓缓地站起,当日与那海域二凶一番争斗,不敌之际便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之事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自然会有此一问。
端木瑾微微的摇了摇头,“你此番昏迷我也是毫不知情,不过是金莲前辈将你救回的,你既是醒来那便先去下前辈那里吧,前辈有过吩咐的。”
杨天闻言不禁一愣,他与金莲两次蒙面之时都是昏死过去,未能得见真容,没想此次金莲竟是在此等着传唤自己。
“既是前辈传唤,那确实是要去的,我便先去一趟。”杨天望了望端木瑾,便向着金莲的洞府行去。
出得外面杨天顿觉神清气爽,已是隆冬时分,略有冰寒的空气扑在脸上,杨天微微的皱了皱眉,刚刚恢复的杨天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却是能感到这份隆冬的寒意,之前的数次斗法委实掏空了他的身体。
“小友留步。”
杨天刚刚行出不过半里,却是遇上一名黑衣老者。老者金眉金须,面颊红润,只是双目看起来颇为深邃,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此时那老者正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就是他,之前两次昏迷都是这老头救得你,只是你未能与其蒙面,所以倒是不认识。”小白突然开口说道。
杨天一愣,看了小白一眼,这是小白第一次在除了端木槿之外的人前开口,不由的有些疑惑。
“可知我唤你来此何意?”黑衣老者轻轻的捋了捋胡须,面上现出一片复杂之色。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明示。”
黑衣老者抬头看天,却是是不在言语。良久,一声叹息传来,似叮嘱,又似自语,似安慰又似对苍天倾诉。
“你可是得到过一枚黑色石子?”黑衣老者陡然一喝,声音如同惊雷,滚滚灌入杨天耳中。
杨天本来正在凝神聆听,只模糊的听到几声叹息,乍闻此声只觉脑海一个霹雳,心内惧怕竟是毫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待得醒悟过来心底蓦的凉了半截,这神秘的老者竟是一眼瞧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隐秘。
金莲见得杨天的表现脸上凌厉的表情却是换为一片感慨,三分失望三分释怀三分希冀,更有一分难以莫名的奇特神情掺于其中。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金莲口中喃喃,仿若忆起了无限的往事,大袖微微一拂,七彩的光华蓦然在杨天的身上绽放,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子突兀的凝实出来,那石子很是普通,只是表面却有着一道道纤细微妙的血色纹痕。
“天地无极,乾坤九转。大道泱泱,术法三千。道法虽殊途,但却是同源。每一术法均有其可取之处,成其一者便可傲立一方。你可愿于我修习?”金莲复杂的看向杨天,直接将心迹表露出来。
“啊?!”杨天没料到老者竟是有此一问,略微一顿便开口回问,“不知前辈可教晚辈何术?”
“我一生不羁,所擅长不过三术:一术定身,练得大成可指天定地,禁锢一方时空;一术瞬移,掌握纯熟可遨游太虚,无物可阻;一术碎星,臻得圆满可裂星蚀月,无坚不摧。你且看来——”
老者说到此处声音一顿,全身蓦然爆发出一片耀目金芒,杨天定睛在看之时老者的身形业已不见,于其立身之处却出现一朵灿灿金莲。金莲高一丈有余,含苞待放的样子很是讨喜。其上不停有金色符文浮沉幻灭,原本聚合在一起的片片花瓣竟是随着这金文的浮现开始一片片的绽放起来。
杨天脑海只觉一震,在望之时却已身处一片虚空,那金莲就立于身侧,前方不远之处有一颗巨大的星体。一眼望去可见地表奔腾的河流,苍翠的松柏,飞翔的巨鸟,入目尽是一片壮丽之景。
“定!”
一声苍老之音传来,金色莲花陡然脱落一片花瓣。那脱落而下的花瓣随着这一声定音化为无尽的金色光点,急速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原本巨大星球之上奔腾的河流和那翱翔的巨鸟竟然在金色光点临身之际变得一动不动。
“且看我瞬移之术!”
杨天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却是猛然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变化,原本无尽的虚空早已不见,此时正处于一处青翠的山巅。
一片片的花瓣迅速的自金莲之上脱落,杨天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色不停的闪动起来,不过眨眼的片刻竟是变幻了四五次之多。如同在那方寸成天的上古阵法中一般,只不过自己却是成了画面中的主体。时而身处碧波万顷的大海,时而跋涉烈日炎炎的沙漠,时而头顶深邃浩渺的夜空,时而行于艳阳高照的白昼,待的最后却又回到了之前的虚空之中,眼前仍是那巨大的无名星体。
“碎星!”
一声无悲无喜的淡然声音传来,原本绽放完好的金莲花瓣竟是全部齐齐脱落,脱落而下的片片花瓣相互衔接组成一圈光灿灿的金色花环,旋转着朝着前方的巨大星球飞去,印在那无名星体之上。那星体陡然一震,无数巨大的裂痕竟是在星体之上开始蔓延,一声炸响之后最终碎为无数碎片,轰隆隆的爆散开来。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此时杨天却又重新回到了山谷内,黑衣老者一脸潮红之色。
“许久未曾活动筋骨,方才却是浪费了本尊不少力气,我现在再行问你,可愿于我修习术法?”
“晚辈愿意!”杨天恭敬回答,之前老者的所为已经完全超脱了他对术法的认知,在蠢笨的人也能感受到那种浩瀚之威,怎会不愿意?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那老者听闻杨天答应却是有些感慨,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便挥了挥手,对着杨天说道,“今日便先如此,明日再行开始!”
“不知晚辈该如何称呼前辈?”杨天听得对方又要让自己离开终于是问出了一直以来最为关切的问题,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称呼,实在是有些不敬。
“你我虽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缘,世人皆以我已殁,我便改名易姓,你称呼我为金老吧!”黑衣老者慨叹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杨天离开,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
“是,金老!”杨天恭敬行礼,转身离开。
待得杨天走的远了黑衣老者的胸怀之处却是冒出一颗毛茸茸的兽首来,那兽首不过巴掌大小,全身包裹着一层金色毛发,一副尖嘴猴腮的猢狲模样。
只见那小猴于老者胸口一蹬,一道金光陡然闪现,朝着杨天消失的方向追去。
“哼,你这畜生莫非受得教训还不够?”金莲重重一哼,右掌朝着那小猴所在的方向一捞,原本追击而去的小猴被老者复又抓了回来。
“吱吱!”那小猴仆一落入老者掌心竟是急促的朝着老者叫了起来,两只前爪在半空一顿狂抓,巴掌大的脑袋疯狂的摇摆,竟是猴急了起来。
“倘若在闹定让你尝尝本尊的手段!”老者见小猴闹腾脸上厉色一闪,大声训斥了起来。
小猴听闻老者此言身子陡然僵住,两只眼睛里泪光闪闪,本来挥动不停的两只前爪竟是抱在一起合十作揖,不停的祈祷起来,却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这猴头倒也聪明,如今你既重生,前世之仇也一并散了去吧。”金莲大袖一甩,直接将那金色小猴卷起,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杨天来回的踱着步子,绕着山谷转了起来,这山谷因为之前杨天与金莲的一番斗法已然被毁得七七八八,除了距离较远的山峰还保持完好外大多都被断折,如同一座广场一般。
自与金老分开之后他的心中便掀起了无尽的狂澜,此时整个人脑海里都是之前神秘金老最终的碎星一击。一式天崩地裂,那要是何种境界才可做到?而自己不过是名兑灵初阶的修士而已,与金老比起来,差距岂止道里?想到这里不禁的叹了口气,心头委实有种巨大的挫败感。
“瑾儿姑娘,瑾儿姑娘,你快来看看吧,这杨小子入魔了,转了起码近百圈了!”小白朝着杨天努了努嘴,对着端木瑾说道。
端木瑾之前正在洞府处打坐,小白却是骤然飞了过来,对自己说起杨天的奇怪举动。心急之下便赶了过来,此时恰好看到杨天在漫无目的的乱转圈子。
“你怎么了?”于端木瑾看到如此情景也是觉得奇怪,关切的问了出来。
“没什么,一起走走吧!”杨天看到端木瑾微微一笑,牵住她的掌心,却是临海站定了身形。
“这世间一草一木,皆是真实存在,便如你我二人,形可见,迹可循。只是这世间却也是有些事无法可依,无迹可寻。”杨天似有所思,缓缓开口。
“我自幼失去双亲,和爷爷孤苦相依,自幼苦修至今,本已觉得略有所成,只是今日却是知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这尘世漫漫,不知不识者岂能尽数?”一番慨叹下来,杨天也是觉得舒缓了许多,将掌中的玉手紧紧的握了一握,心情也是大好起来。
“那倒是,世间奇妙多,你我不过一芥凡尘,怎能一一辨识?”端木瑾只是隐约的感受到杨天的心怀,忍不住的出言宽慰。
“莫要担心,我真的没事!”杨天微笑的看着端木瑾,直把对方看得面红耳赤,心头再也按捺不住,将她揽入怀内,终是对着端木瑾的额头轻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