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那人多眼熟。”
朝歌城街市之中,两个冀州军卒,完成献贡的任务,正在街上置办一些物件。突然,其中一个,拢眼神往不远的街道中凝神望去。
“哪个人啊?”
“就那个,一脑袋白毛那个。你看他像不像之前逃跑了的一个奴隶呀?”
另一个顺着手指的方向,往尚文杰脸上一瞧,二人正好来了个四目相对。尚文杰一眼就认出冀州军卒身上的绿色军衣,惊慌之下,转头撒腿就跑。
“嘿——!就是他!快追!”尚文杰这一跑,让这两个冀州兵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
立时间,三人在街巷之间,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连着躲了几日,尚文杰是东躲西藏,尽找些个破庙啊,废弃地窖,甚至是堆放垃圾的地方藏身。睡觉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敢安睡。
他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抬头仰望星空,用压抑的声音呐喊,“苍天呐!我这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啊!让我遭到如此惨遇。”
不过,所幸的是,冀州兵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因为这事儿要闹开了,会给苏护惹麻烦,只能秘密乔装搜捕。
话说这日,尚文杰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准备偷偷去买些吃的回来。顺着墙边正溜着,忽听街角传来阵阵痛苦之声,“哎呦——!哎呦——!……”
尚文杰好奇之下,瞥了一眼,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一手捂着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停地哎呦。
尚文杰看看周围,这么偏的地方,一个老太太就这么倒在这儿,也怪可怜的。嗯,扶他一把!怎么着,我也得向我们家小鹿那样,有点思想觉悟才行。
尚文杰心里想着,东张西望,像做贼的似的,来到老太太身边。这年月应该没有假摔的吧!
只稍做迟疑,尚文杰便伸出手去,“老人家,我扶你起来吧!”
老太太痛苦地抬起头,看向尚文杰。
此时,一道阳光洒落下来,正照在尚文杰的脸上。光芒直晃得老太太眨眼睛。“诶,谢谢你啊!老哥哥。”老太太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老哥……?!算了算了,管他什么呢,也不是第一回变老了。
尚文杰也顾不得解释什么,这老太太还真有些个分量,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老太太给揪起来。
哎妈呀!这可比抱起我家小鹿费劲多了。
夏天,稍微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何况他还跑了半天。尚文杰扶起老太太,顺手抹了把额上的汗珠,“老人家,我还有急事儿,就不送您回家啦!您可慢着点走啊!回见啦!”说完,尚文杰一溜烟儿跑了。
老太太痴痴地望着渐渐远去的尚文杰,那副被汗水浸透的强健身躯,在阳光下散发着无尽的魅力,霎时间,从老太太鼻孔中,缓缓流下两条清澈的鼻水。
“他在那儿,快追!”
尚文杰刚跑出不远,正被两个冀州兵给撞见。他咧嘴,撒腿就跑,也不知自己跑得是什么方向。
正和两个小兵一前一后的跑,尚文杰看到个胡同,一溜烟儿蹿了进去,俩小兵没发现,还径直往前追。
过了一阵子,尚文杰探出头,看见冀州兵已经跑得没影儿了,于是面带得意,偷偷从胡同出来往反方向跑。
“妈呀!”尚文杰一个没留神,不知撞到什么,直接倒在地上,四脚朝天。
“撞了人也不说声对不起,真是的。”他站起身拍拍土,顾不得看撞他的人,先扭头看身后,那俩兵确实已经不在了,这才回过头盯着眼前撞倒自己的人。
“哈,原来是老人家啊!我们正四处找你呢?”说来也巧,这撞倒尚文杰的竟是散宜生。
不会吧,刚走了俩小兵,这又撞上个大头儿。尚文杰仔细一打量散宜生,心想,不对,这人满脸堆笑不像抓我的。“你们找我干嘛?”
“您忘啦?我们见过面,就前几天,您撞上我们西周侯的坐驾……”
“哦,你是——西伯……,周侯的部下吧?”尚文杰一拍脑门儿,好像对眼前这人也有些印象。
“对对,对。在下散宜生,方才没有把您撞伤吧?”散宜生拱手,并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这身强力壮哪能被撞伤啊。”
“敢问老人家如何称呼?”
“呵呵,我老人家叫——尚——”刚说了个尚字,只见从散宜生背后跑来刚才那两个小兵。大概是刚才从这里原地转了一圈儿又转回来了。
“妈——呀——”尚文杰惊呼一声,跑掉了。
散宜生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这下遭了,侯爷吩咐的事没完成,还把人给吓跑了。
散宜生想再找,可就难了。
找不到尚文杰,散宜生只得回去将事情始末交代给姬昌。
姬昌觉得这老者行事如此怪异,定是不俗,对尚文杰的兴趣就越发浓厚。要不说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才让人神往,看不清的才是美的。
“那你可曾问清,此人大号?”姬昌问散宜生。
“好像是叫‘尚’。”
“不见此人,我心难安啊!”西周侯微蹙双眉,不安地对散宜生道。
“侯爷,我们不能在朝歌逗留太久,以免有变。”
姬昌点点头,叹气道:“唉!也只能作罢了。吩咐下去,明日起程!”
次日,一缕阳光刚刚自东边而出,西周的队伍已经开出了朝歌城。
“侯爷可要去程地看看宗庙和神殿的建造情况?”出城后没多远,散宜生问姬昌道。
“不必,有旦儿和南宫亚在程地,可以放心。”亚在当时是所有武官的统称。姬昌沉默了片刻,说道:“比起程地,我更想去一个地方。”
散宜生迟疑地问道:“侯爷想去何方?”
姬昌捋着胡须道:“散卿可听说过冀州苏护有一女儿,名唤妲己?”
散宜生点头道:“确实略有耳闻,听说此女聪颖过人,心机颇重,虽年纪轻轻,可城府极深。据说,苏侯爷更是对其爱若珍宝啊!侯爷为何提起此女?”
“近年来,咱们这位商王的行事,越发的独断专行,根本无视满朝百官,更对箕子这些神权旧臣不屑一顾。朝中对他不满之言,已经日渐增多。”姬昌说着顿了顿,冷笑一声道:“老夫,欲给他再添一把火,让这火烧到后宫去。”
散宜生只是稍微迟疑,立刻明白了姬昌的用意,点头笑道:“侯爷的意思是,想让苏护,送女入宫?”
主仆二人相而笑。
各路诸侯纷纷拜别帝辛,离开了朝歌。而追着尚文杰不放的冀州兵也不敢长时间在朝歌城呆着,一但被认出,是会被帝辛误以为是冀州派来的探子,到时麻烦更大了。
等冀州兵离开了,尚文杰自然是轻松了许多。他从破庙里钻出来,在街上闲晃了一日,花光了身上最后一个铜币,这才想到要开始在这里谋求生路了。
既然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家,要在这里生活,他就先得找个实际一点的工作,给人算命的活计是行不通的,算卦骗人只能骗得一时。他这次在朝歌要呆多久自己也拿捏不准,所以不可以用骗人的方法挣钱。
尚文杰在城里转来转去,想看看是否有哪里招工的。
在闹市中穿行了一阵,他看到有家肉铺门挂着一块木板,板上刻着几行小字,“这什么字啊?一个都认不出来。不过,看着到挺像是个招工告示。”尚文杰趴在门上,盯着板子,边看边嘀咕。
“嘿!你干什么的?”这时,打肉铺里边儿,出来一个膀大腰粗的男人,一看就挺横,对尚文杰抬抬下巴,问道。
尚文杰嘴角一弯,上前询问:“请问,你们是在招人吗?”
“嗯杂工一名。”这壮汉正是肉铺老板,听尚文杰这么一问,也不太搭理他,站到门口摆的一张大台子上,把上身的衣服往两侧一脱,露出结实的肌肉。胸脯在阳光的照射下油亮亮好像可以照得见人一般。一边切肉,一边很随意地回答尚文杰。
“我能行吗?”尚文杰继续陪笑问道。
屠夫愣了一下,抬头打量打量尚文杰,“嘿嘿,你一老头儿,能搬搬抬抬吗?往城郊来回送肉,你能抬得动吗?”
尚文杰最得意于他这一身肌肉,那可是花了许多年,才练出来的。他才不怕跟谁斗肉,比身材呢。于是,学着屠夫的样子一脱衣服,一身健子肉,还真够唬人。“你瞧!”尚文杰得意地在屠夫面前卖弄。
“哟!还真看不出来呀,老头儿!”屠夫把刀往板子上一扎,一抬胳膊,招呼店里的伙计,“嘿!出来看看嘿,奇观啊!咱这儿来了个练家子!”
这一吼,店里的伙计,路上的行人,周围的商贩围着肉铺里三圈儿外三圈儿,像看怪物似的看尚文杰。
尚文杰偏偏又是这么个爱显摆的人,得意的一拍胸脯上那观赏性肌肉,“咱可是昆仑山学艺归来,今天大家这么捧场,给你们秀一段儿。”说着给练了一段儿现代用来表演的中国功夫。虽说是花拳绣腿,但吓唬人是够用的了。
练罢之后,一片喝彩声。
肉铺老板见状,可是高兴了,“嘿!行,你就是搬不了东西,每天在这门口儿,给我们练两下子,也能引来不少客人!行,你就留下来吧!”
尚文杰工作就此有了着落。屁颠颠地跟着肉铺老板进了肉铺。而此时肉铺外围观看热闹的人,却议论纷纷,半晌都不肯离开。
“昆仑山归来?那可是出神仙的地方。”
“对啊对啊!难怪鹤发童颜。”
“看那身子板硬朗的,我们凡人哪能比呀!”
“嗯,应该向他请教这个长生不老的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