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姜家的两个馆子彻底分开之后,姜豹和姜平那是天天做梦都能笑醒。没有食材,他姜尚就真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把馆子开下去。
自此,夫妻二人是,馆子照开,娃子照做,决心要一并拿下姜家祖业的管理权与继承权。这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一天清早,姜豹正在城东馆子里忙活儿,豕带着一个伙计,亲自来给姜豹送肉。
“贵人,早啊!”一见姜豹,豕满脸堆笑道。
姜豹一见豕,勾着嘴笑道:“哟!怎么你今天亲自来送肉啊?”
“呵呵,没什么,就是好一阵子没来见着贵人啦!这不来看看您嘛!”豕一脸谄笑道。
“你来看我?看我怎么还不死,是吧?”姜豹冷哼一声道。
豕一听这话,急得直皱眉头,“贵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我这整家肉铺,可都指着贵人您呢,怎么会盼您不好呢。您这话说得,真是……”
“哼!你少给我这装。我还不清楚你小子心里想什么呀!”姜豹说着走近豕,盯着他的双眼,戏谑地道:“要不是我,你还能少了城西那边儿的路子?说你不记恨我,鬼才信呢。”
“哎,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城西那边儿,一直都半死不活的。有没有都一样。我记恨您干嘛。”
“你真这么想?”姜豹眯着眼睛斜瞄着豕。
“当然啦!”
“哼!”姜豹不屑地笑笑。
“呃,不过,贵人。您可听说了吗?”豕迟疑了片刻,突然挑了挑眉毛问道。
“听说什么?”
“城西馆子,这两天可火啦!每天那儿的饭菜都不够卖的。而且,听说不光城西之人在那吃饭。还有咱们城东,甚至城南城北之人,都慕名到城西的姜家饭馆里吃饭呢。”
闻言,姜豹一愣,随即双眉紧锁,大瞪着两只眼睛,怀疑道:“不可能吧!他那儿,什么食材都不能用,怎么可能会有生意?”
“您这可就说错了,不光是有生意,而且,还火得厉害。小的曾托人从那边带回些那儿的菜,也偿了偿。”
“味道怎么样?”姜豹急切地打听道。
“呃,贵人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呀?”豕故弄玄虚道。
“当然是真话。”
豕竖起大指,“太好吃啦。”
姜豹一听,不禁又担心起来,低头小声道:“这怎么可能呢?”
豕凑到姜豹的耳边,好似长舌妇人之间八卦一般,小声道:“贵人,我听说啊,那边儿做的肉菜,都不让人知道是怎么做的。而且啊,还要把整块肉,剁碎了,才给人上。您说,他们会不会用了别的肉铺的肉,偷偷地做啊。”
姜豹气得一握拳,愤愤地道:“一定是,否则,他拿什么做菜!”
……
“马予!你来!”尚文杰见马予正和几个客人说话,不知在闲聊些什么。好奇之下,便叫来问问,“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啊!”
“那你和他们说些什么?”
“哦,听他们说,咱们大王明日就要东征啦!”马予一双明眸,闪动着好奇而喜悦的光芒。
“东征?征哪里?”尚文杰顺口问道。
“听说是去征冀州。”
“苏护——!”尚文杰不禁皱眉低吟道。
“对啊,听说,那个苏护之前犯下大罪,大王本来早就是要去讨伐他的。不过,是因为王后身孕,才一直未去。如今,王后已经产子,取名叫禄父。好像城中牙门那里,已经张了榜,只是咱们成天窝在馆子里,都不知外边儿发生了什么。”
马予说得开心,尚文杰却闷着头,心中担忧起另一件事。“难道,苏妲己要进宫啦?……”
马予一听,好奇道:“诶?主人,您知道苏妲己的事儿吗?”
“呃,啊?什么苏妲己的事儿?”
“您方才小声说什么苏妲己,我以为您听到了关于她的传言呢。”
“呵,关于她的,什么传言?”尚文杰心中暗想:该不会说她是狐狸精吧!
“世间传言,说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婉贤惠,知书达理,聪明伶俐,有扶国之德,王佐之才。堪称冀州第一德才兼备之女。方才我还听说,这次大王东征,不仅为了讨伐苏护,也是为了夺得此女才去的。”
“噗——!”尚文杰差点儿没喷了。
“主人你怎么啦?”
“没事,没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是形容那个,我冀州见过的其丑无比的女人的吗?不会吧……。
再一想神话故事,尚文杰不禁咂舌,这朝歌城,还能呆得下去吗?
“主人,明天大王出征,场面一定很大,您会看吗?”马予一脸期待地问道。
去看看也好。
“会,明日,我带你一起去看。”
……
大王亲统大军八千,兵发冀州,这种事是难得一见的,整个朝歌城,东南西北,只要腿脚灵便的,闲得没什么事儿的,都聚到城门处围观,想一睹帝辛的风采。
黄飞虎作为城戍,负责紧守城门,不准闲杂人等出城,扰乱军队的秩序。
此时,离日出东方还有大约一个时辰。军队战车已经整齐地排列于城外。
帝辛于队首,威风凛凛地站在一辆驷马战车上,同车上还有一名参乘。
与帝辛并驾的,乃是箕子,毛遂自荐,硬是要一同出征。
军队两侧,百官庄重地垂手而立。
帝辛一番振奋军心的演说之后,百官中有一人,上前一步,向帝辛躬身行礼。此人正是鄂侯。
鄂侯前几日刚到朝歌,与女儿鄂妃有几次会面,便特意等到今日,要向帝辛进上一言。
“大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鄂侯有事请讲。”帝辛淡然道。
“不知大王近日可有听说,关于冀州苏护之女,苏妲己的传言。”
“嗯,太师曾向孤提过此女,故而,也所耳闻。”
鄂侯笑了笑道:“本来,臣女贵为大王的贵妃,不当进此言。可是,若关乎我殷商社稷之事,臣思前想后,还是应当向大王进言的。”
帝辛微然一笑,道:“鄂侯乃我殷商重臣,能心系社稷,本王十分欣慰。鄂侯有话,尽管直说便是。”
“呃,臣是觉得,大王继位以来,后宫除了九王后与臣女鄂妃以外,再未纳妃,以致王嗣单薄。若那苏妲己当真有扶国之德,王佐之才。到不如,将她纳入后宫,这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啊。”鄂侯一直躬着身,头也不抬地道。
帝辛听罢微阖双目,并未搭话。
“鄂侯,真不愧贵为三公啊,能有如此胸襟,百官真当效之啊!”箕子闻言到是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赞赏地连连点头,并对帝辛道:“大王,鄂侯所言不无道理。此次出征,我们且看看那苏护之女,是否真如传闻所说。若她真有王佐之才,留下她也好。”
帝辛并未言语,只是低垂着眼帘,微微勾起嘴角,轻哼了一声,“好!全军出发!”
这一声令下,商军向东而去。而城内的百姓,此时,也达到了情绪的沸点,蜂涌着往城门挤。
“后退,后退!”
军卒们一声声地大喝,横握着长矛,长枪,推搡激动看热闹的民众。
“你们看着点儿,别瞎挤。”
人群中,来看热闹的尚文杰正踮着脚,努力朝城门外看。就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纣王,会是长了一副怎样荒淫无度,穷凶极恶的样子,却因为离得太远,一直也没见着。
而且,在他看来,帝辛出征才带着八千兵,实在也没他想像的宏伟。心中不禁感觉失望。想想书中所说的战争场面,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庞大阵仗,区区八千军,尚文杰突然同情起这个帝辛来了。
或许是冀州小城,无需动用大军吧。
尚文杰兀自在人群中猜测。
过了一阵子,帝辛的军队渐远。尚文杰觉得无聊,他想干脆拉着马予到别处看看,却突然被身后的民众涌向了城门。在拥挤的过程中,尚文杰突然感觉到胸前软棉棉地,定睛一看,他不由得脸红心跳,心花怒放了。
他和马予竟被人群给紧紧地挤在了一起。
马予通红着双颊,脸上的表情无比僵硬,她想转身,却发现,周围全是人,就算是勉强转过身去,面对的有可能是更加猥琐,可能还有狐臭的陌生男人。
尚文杰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不由得狠狠吞了口唾沫。
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妞儿,我要定了。
看热闹的人们越涌越密集,个个抻长了脖子,踮着脚尖往城外望,靠后的民众,恨不能踩上前排人的肩膀往前看。
尚文杰努力护着马予,尽量不让她被挤着。
“拿开你的咸猪手!”
“往哪儿摸呢你!”
“起开!”
尚文杰一边护着马予,一边拍打落在她身上的脏手。
马予此时,红着脸,紧紧咬着嘴唇,也不知是被挤得,还是自然而然地,就这么依偎在尚文杰怀里,呢喃着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
尚文杰低头看着马予,并未说话,只是嘴唇弯成一道月牙的弧度,有点坏,有点得意,还有点儿喜悦。
“诶呦!”正在二人被迫相拥之时,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上来就踩了一脚尚文杰,疼得他直咧嘴。这才意识到,此地有如高峰期的地铁,假期里的景区,随时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哪是你侬我侬的地方,别偷鸡不成再失把米,泡妞儿没成,再被踩成重伤,一世英名岂不尽毁。
想到这里,他护着怀里的马予,逆着人群,拼命推开一条血路,“这儿人太多,你一个女孩子家,在狼群中容易吃亏,咱们还是离开这儿吧!”
在这嘈杂的人群中,尚文杰只顾着跟看热闹的民众较劲,却浑然没有察觉,在这人群之外,远远地,却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盯着刚刚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