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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
京北都,亨通大厦十七楼,秘密办公室。
李林甫,加哆宝饮品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惬意地摸着亮度能把五百瓦灯泡逼疯的秃脑袋,朝一脸青灰的赵高笑笑。
“赵桑,欠的那些赌债跟后患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赵高是澳都财上火星赌城的老板,在海岛那一带,小有名气,人称赌王赵。
此刻的他跟心花怒放的李林甫比起来,他认为自己损失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不大高兴。
“李桑,你说的轻巧,我那九千万,这么彻底打了水漂,我当然心里不爽,要是那小子不失踪,怎么着我也还能弄回一些来,他已经在欠条上摁下手印,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哈哈,赵桑,知足者常乐,这些年我带着胡立朝到你的赌城里,撂下的钱怎么也得两个亿吧,再者,从这个穷小子身上还能弄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只有死了,我们睡觉才更安稳。”
听李林甫这么说,赵高盯着他,眼神里带出的问题明显是:“酒吧里的事件,难道是你一手策划的?”
再多长几片毛,比兔子还精的李林甫,当然明白赵高的心思,他点着雪茄,吐出一口青烟遮挡了赵高鹰眼射过来的目光。
倒了两杯波尔多,李林甫递给赵高一杯,贱贱地碰了一下,摇晃摇晃喝了一口,接着劝赵高。
“摁手印没啥用的,那小子连条狗都不如,拿什么给你。
胡立朝过去的狐朋狗党听说胡立朝是因为嗜赌如命而败得家。
胡立朝一死,半个登门边儿的都没有,就连胡立朝的那些亲戚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官司。”
“可是我知道的情况不完全如此,听说那小子失踪后,佟根生秘密活动着派人寻找,说明胡立朝不是一个人缘都没有,如果有大佬出来支持那小子,他也许将来能搞一番事业,我那九千万不就有着落了嘛。”
李林甫懂赵高的心思,这是想从他身上拔走一把毛。
要是没有赵高的帮助,李林甫累成糖尿病也做不上董事长的位置,为了缓和关系,李林甫放下酒杯拨通一个电话。
“小孙,往那个尾号是5438的账号上打过去三千万,你想办法把账做平了,别问为什么。”
撂下电话,李林甫递烟给赵高:“赵桑,老弟我够意思吧。”
赵高露出了一丝僵硬的笑,算是对三千万有所反应。
……
胡血严是被抬着进入云白宫的。
他被吓昏过去,撒其乌公主根本就不知道,还以为他累崩了想睡觉。
到了家门口,不好打扰熟睡的胡血严,撒其乌只好叫了一个担架,让四个云白宫的魔族武士抬着胡血严走。
就这样,胡血严躺在担架上,一直被抬到云白宫的大殿里头。
醒来的第一眼,胡血严看到了一张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脸,深眼窝里的蓝眼睛正在近距离和蔼地望着他。
骨碌起来,胡血严发现自己躺在担架里,担架放在地毯上,地毯很厚实,既不会着凉还挺软和。
看着胡血严像个受惊的兔子,中年微笑着安慰他。
“年轻人,睡醒喽!莫怕,这里是我的地盘,这里的一切由我做主,没有人敢欺负你,你是安全的,听其其说,你老厉害了,是吗?”
管撒其乌叫其其,既然这么亲切地称呼公主,这个人一定是撒其乌的父亲恺丁大帝了。
我这是被吓昏过去之后,被人用担架抬着来到这座大殿里的。
唉,真够丢人的,听大帝说的话,好像认为我是睡着的,要是这样,倒比知道我被吓昏过去印象要稍好一些。
再者说,只要没把我扒光了绑在柱子上,烧一口油锅伺候,我便应该知足。
想到此,胡血严躬身朝中年施礼。
“敢问您是……”
说话的同时,胡血严快速打量了中年,从穿着和气质论,用两个词基本可以概括,器宇轩昂,一尊天下。
“哈哈,我是恺丁,撒其乌的爹。”
嘿,有意思,这位大帝说话倒是没架子,和和气气的,不像剧里演得那些帝王牛掰哄哄淫气冲天目空一切。
胡血严的警惕心理放下三分,精神一放松,脸上也就露出了缓和之色。
忽然意识到,在人界古代见着帝王都得下跪叩首,胡血严马上献上自己的双膝。
还没来得把头磕下去,恺丁大帝的手臂已经伸过来,把胡血严给拽起来,胡血严目测了一下恺丁大帝跟自己的距离,至少有两米远。
天,恺丁大帝的胳膊太长了,比三国中刘备刘玄德的还长,这要是进了NBA,非得得金戒指不可。
惊讶迟疑间,恺丁大帝把嘴凑到胡血严耳边,小声耳语。
“你是我家其其带来的尊贵客人,不必拘礼。”
魔帝跟我耳语,天呐,我何德何能?穷掉底儿之后,在人界连条狗都不是,到了魔界那就连狗屁也算不上,这这这,情何以堪!
胡血严慌乱地看了看大殿里的其他魔众,浑身更是不自在起来。
大殿里站着的至少有七位,台阶上的龙座旁,一边一个武士,台阶下两个,大殿门口两个,在恺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武将。
是不是还应该有个太监挎着一把拂尘赶苍蝇?找了找,胡血严没找到。嗯,也许这魔界不时兴阉人玩。
再注目武将时,胡血严的心肌立刻就缺血了。
武将肩膀上卧着一盘蛇,时不时的,蛇抬起脑袋望一眼胡血严,好像看着他的肉挺香,胡血严心里一紧,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看到恺丁跟胡血严还有话说,那个武将抱拳低头请示。
“大帝,睚眦有巡夜要务,先行退下,请大帝恩准。”
“去吧,睚眦,让纤尘好好操练火霹师,九蒙的心太大,统治一个尤嗤魔族就够吃够喝啦,他还想扩张,我们要把神经绷得紧一点,以防九蒙的突袭。”
“大帝,以我雷威在整个魔界第一魔族的威名,吓破九蒙的胆,他也不敢来的。”
“唉,睚眦呀,雷威一直长盛不衰,但是别忘了尤嗤和帝黄两大魔族这五万年的壮大,壮大生野心呀,好了,你去吧,明天我们商议扩军的事儿。”
“安。”
说完安,杀睚眦抚住左胸施礼,倒着退几步,转身走了,恺丁大帝也说“安”还礼。
刚才这番对话,胡血严听得一清二楚,简单分析一下,得到这么几个信息。
一是这魔界里部族林立,狼烟随时点起。
二是这么重要的军机要事,魔帝跟这位被称为睚眦的武将一人商量,说明这位武将在魔帝跟前是个红人。
三是对于恺丁,九蒙是个危险人物。
四是恺丁大帝说起军国秘密,对我毫不规避,说明完全没拿我胡血严当外人。
想到最后一点,胡血严彻底放下警惕,以后的日子不知道咋过,但是跟着这位恺丁大帝混,肯定没错。前路虽然未卜,反正眼下在这座宫殿里是安全的,估计一会还有美味佳肴。
咕咕,胡血严想到吃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肚子一饿,他开始找撒其乌,吃饭的事儿跟撒其乌说,比跟恺丁大帝说好张口,毕竟撒其乌更了解自己曾经牛掰目前土鳖的身世,在地铁上,胡血严简要地跟撒其乌说了他十八岁这年家里翻船的不堪往事。
刚一谋面,要是跟恺丁大帝说想吃饭的事儿,岂不留下吃货的坏印象,堂堂男儿,张嘴闭嘴要吃的,容易被笑话。
找谁谁来,撒其乌从大殿正门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粉衣侍女。
胡血严扫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做国民老公那些年太没品味了,你瞧瞧魔界这里的美人儿,连侍女都比人界里最好看的女子漂亮,公主撒其乌更是耐看了,美得一点死角都没有。
沐浴更衣后的撒其乌身着盛装,一进大殿的门,顿时大殿里的灯光暗淡了下去,人太鲜亮,光也比不过。
“哈哈,好女儿,你这一跑出去疯就是十多天,想死为父啦。”
撒其乌回来后直接去盥洗打扮了,还没来得及跟恺丁大帝叙父女之情,此刻,偎在父亲的胳膊旁盈盈地笑,小鸟依人的模样,让胡血严不由得想到明月,想到清风,想到小棉袄。
随后,他就想到了鸡鸭鱼肉大米饭,肚子开始咕咕叫。他一直盼着撒其乌赶紧来,这一来,胡血严的肚子更加瘪得厉害,叫得像一坑蛤蟆。
胡血严实在是太饿。
肚子的咕咕声,在大殿里很响,武士们一个个跟木雕似的纹丝不动,但是撒其乌的两个粉衣侍女却比较随意,用手帕遮住嘴,默默地笑,胡血严脸一红,看向撒其乌。
瞅着胡血严的表情,撒其乌当然知道他饿了,却故意地晃荡着恺丁的胳膊说。
“父王,让血严坐下喝杯茶饮,一路上他早渴了。”
言毕,撒其乌朝胡血严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还没忘了指了指自己的肚皮,又摆了摆手。
意思是,想吃饭呀,没门儿,早着呐。
胡血严呼呼地喘了两口粗气,这公主也是够了,整人玩不打折,本来这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她还给看茶。
“年轻人,要不咱们先喝杯茶叙几句再用膳?”
大帝的话,胡血严哪敢违背,只好从了。
听到恺丁把胡血严叫年轻人,撒其乌觉得好笑。
“父王,以后别称呼血严为年轻人,您赐他一个魔族名字好吗,日后叫起来方便。”
“对对,让我想想。”
边说着,恺丁被女儿挽着臂弯,走向偏殿的茶座,胡血严跟在侧面。
走了也就七步,恺丁大帝停下来击掌而吟。
“胡氏有型男,体魄震万山。一朝魔阶起,盖世挽狂澜。”
听恺丁吟毕,撒其乌拍手跳脚大赞,胡血严倒没听出这首七步诗到底出彩在哪里,但出于礼貌,又是夸他的,也跟着起哄式地鼓掌。
“父王,你要从这首诗里面取某个词作为血严的魔族名字吗?”
“是的,我想给他起的名字叫盖世,对,全名是胡盖世。”
胡血严一听就傻眼了,盖世……盖世太保!鸟,干脆叫我胡特勒,更一步到位。
“不成不成,这个名字太大,容易招风,血严初来乍到,若被魔众知道这个名字是您老给起的,恐引起嫉妒,父王,能再给换个呗?”
撒其乌直言不讳,吓得胡血严够呛,在地球古代,帝王的话一言九鼎,没人敢给否定。
只见恺丁哈哈一笑。
但恺丁只是笑笑而已,并没有表现出要改的意思。
“父王,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再改一个好吗?”
继续撒娇的撒其乌让胡血严信了那句女儿就是父亲的前世情人这句话,果然,恺丁拍着掌上明珠的小手答应。
“好好,改一个,如果还从诗里起,就叫狂澜,如果另起一个就叫严松。”
没等撒其乌问为何要起严松这个名字,恺丁主动解释起来。
“我看血严卧如龙,坐如钟,立如松,把他名字中的尾字跟松结合,便是严松,以示他玉树临风,前途光明。”
当恺丁大帝说到要给胡血严起个叫严松的名字时,可是把胡血严给恶心透了,严松跟明朝的大太监严嵩叫起来一个音儿,地球上起名轩里绝对不会把这样的名字放在名字库里,除非这个起名轩不想开张了。
可是,自己没有反对权,大帝给起名,叫你狗你就是狗,叫你****的你就是****的,就是管你叫王八,你也得夸这名字很长寿,跪下谢主隆恩。
撒其乌看向胡血严,胡血严赶紧用口型示意撒其乌“狂澜”。
撒其乌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选严松。”
撒其乌话一出口,胡血严感觉鼻血噌地就涌了上来。难道我的口型不对吗?
没错呀,说狂澜的口型是先撮后咧,而说严松的口型是先咧后撮,自己就是先撮后咧呀!
“这个名字挺好。”
撒其乌说完“选严松”,看了一眼胡血严变紫的脸,又补充了这句,胡血严一听,完了完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眼儿,还好鼻血没喷出鼻腔。
“不过,狂澜更好听,更符合血严的b级魔魂体魄。”
姑奶奶,你大喘气呀,胡血严鼻腔里充盈的血开始回流到血管。
“那就叫狂澜。”
恺丁大帝转头看胡血严,征求他的意见,胡血严连连鞠躬道谢,腰一弯,肚子又咕咕叫,撒其乌听着胡血严肚子里传来的叫食儿声,满月的脸蛋笑成了弯月。
“这是你在魔界的官称,平时在家里,还叫你血严,这样你也比较习惯。”
恺丁大帝看着很武,倒是善解人意,也许是爱屋及乌,女儿带回来的顶级魔魂体魄,恺丁格外爱惜。看来,这恺丁倒是个爱才的帝王。
听恺丁说到“家里”二字,胡血严心里一暖。
“其其,我看咱们还是先让血严吃饭吧。”
恺丁又不聋,胡血严的几次肚子叫,都被恺丁听得真切。
恰好,茶被两个绿衣侍女奉上来,托在茶盘里,冒着热气。
“父王,血严一直说他口渴,让他喝了这杯再去用膳不迟,要不,好好的茶都浪费了,血严,你说呢?”
真行,怕浪费茶水就不怕我胃里难受,还问我的意见,撒其乌,你真能整蛊呀,怎么在酒吧的女厕里我就没看出来你这么多坏水捏,当时,你低眉顺眼可是真能装。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喝茶,唉,喝吧。
落座后,侍女把茶放下,胡血严端起来嗅了嗅,一缕幽香沁入心脾,精神立刻就涨了两分,轻轻呷了一口,口感比人界头芽碧螺春还有味道,胡血严不由得又多喝了两口,就他那平日里的牛饮习惯,一杯茶瞬间就见底了。
空落落的肚子别茶水一涮,胃里头小小抽搐了一下。胡血严忍着胃里难受,强装笑颜表示此茶好茶。
一旁的撒其乌看着胡血严的表情笑吟吟,胡血严得隙小瞪了她一眼。
侍女过来给他斟上,凯丁大帝看着胡血严喝得挺快,以为胡血严确实渴了。
于是,吩咐侍女:“再沏一大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