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一大早,将军府就接到了礼部的信件,明晖拿着信件一路小跑来到了怀安房里。怀安此时刚刚醒来,正在院子里做着早操,享受地呼吸着古代零污染的新鲜空气。
“小姐,礼部来信了。”
怀安放下正左右伸展的双臂,将信接过来打开,上面写着“事已办妥,黄昏时分临月楼清秋阁,不见不散。”
一旦有所期待,时间就过得很快,怀安在房中吟唱着小曲,兀自陶醉着,等到再一转眼,太阳已然西沉,通透的光线照得满地金黄。
云暮适时地从柜中翻出一件叠放好的月牙白缀俏玫罗裙,满意地将罗裙铺展开来,小心翼翼地挂在了屏风上面。待怀安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发现云暮两眼亮闪闪地望着自己,不由好笑:“傻愣着作甚?快去准备马车!”
云暮这才回神,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将军府的马车共有三辆,此时整整齐齐地停放在将军府的角落里,其中一辆外型粗糙庞大,车轮宽阔的是用于下人们去市集采购,搬运货物的马车。另外一辆体积稍大,用朱色檀木所制作的马车是怀瑾与怀安参与重大宴席或事宜的马车,其间洞开三面车窗,皆垂挂上等堇色绸缎,外缀光润珠帘,华而不艳。还有一辆外型精致小巧,车轮略窄的马车,便是怀安日常出门所用的了。云暮走过来吩咐秦飞将马车牵到了将军府门前。
马车不大,台阶不高,因此怀安不用踏着下人的背部就可以直接踩上去。
坐稳后,车轮便咕噜咕噜滚动起来,怀安时不时撩开车窗的垂帘向外张望。
经过一片热闹的集市,便来到了临月楼前,怀安从马车上下来。一名书童似乎已在门口等候许久,认出马车尾部将军府的标牌后,赶紧迎了上来。
“陆小姐,我家公子已在清秋阁等候。”那名书童将怀安引到临月楼的扶手楼梯边,停下来向她做出请的手势。
“有劳了。”
刚到二层,怀安便瞧见对面的客间悬挂着“清秋阁”的标牌,那名书童连忙走到她前面,将帘幕一撩,走了进去。
怀安也紧跟着他走了进去,看着沈怀峥已经脱下了朝服换上一袭青衫,与一名白衣男子侃侃而谈,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怀安从侧面暗暗打量着那名白衣男子,只觉轮廓甚为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公子,陆小姐来了。”那名书童悄悄在沈怀峥耳边提醒着。
沈怀峥回头,果然见到身后出现了一名少女。他本想出声唤她过来,却在瞧见少女似曾相识的眼神时微微一怔。
静态的少女,像极了从前的沈怀君,眼波流转,温婉惑人……
“沈兄?”白衣男子见他半晌无言,不由低低地叫道。
沈怀峥回神,笑着掩却尴尬,替她拉开了一张椅子。
怀安顺势坐下,心中却泛起一丝古怪,自己究竟与那过世的堂姐有多相像,才能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认?心底正是疑惑之时,对面传来清亮的男声。
“陆小姐。”
怀安循声望向白衣男子,待看清他的全脸后,不由讶异:“房……二公子?”
“正是在下。”房遗爱微微一笑,惑人心魄。
沈怀峥见他们二人早就认识,不由欢喜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哈哈,看来我没找错人!”
怀安面上虽然也是欢喜的,心下却不安,似乎那日在大理寺庭审之时,他可是将怀瑾气得不轻啊……虽然她常有耳闻他的美名,可名声这东西是最说不好的,那沈怀柔在长安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温婉佳人,但实际上呢?
沈怀峥见怀安不说话了,以为她见了生人害臊,便主动挑起了话题。
“房二,这几****可去看过晋王?”
房遗爱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怀安。摇摇头,假作遗憾地叹道:“晋王府如今重兵把守,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更何况我?”
怀安听他们提起李沐,心中一动,李沐自那日服下解药后,便回了王府静养,到如今也有十来天了,也不知他的情况如何……
房遗爱不动声色地将怀安眼中一闪即逝的担忧纳入眼底,唇角一勾,语气幽幽:“哎,晋王殿下年纪轻轻,便逢此祸事,也实在是可怜,如今竟是下不来床,本来中秋一过便是行弱冠的年纪,也不知能不能熬得过……”
“有这么严重?晋王年纪虽轻,却并非懦弱之人,怎么会因此而一蹶不振?”沈怀峥不知他意,倒是真担忧起来。
房遗爱却忽然打住,举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动着茶面。沈怀峥见他讳莫如深,以为有什么隐情,便不再多问。
此后,三人便聊起了长安城近来时兴的段子,这顿饭吃的也算有滋有味。
怀安谢过他们二位后,正待离开,却听到房遗爱在身后唤她。
“公子何事?”
“小姐若是担心晋王,可持此信物去王府。”房遗爱唇角微扬,从怀里摸出一枚玉坠子,递给怀安。
“公子莫不是误会了什么?”怀安眼中一冷,警惕地看着半空中轻摇的玉坠,并不打算伸手去接。
房遗爱见她起疑,只是一笑:“小姐莫慌,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着晋王殿下于你有恩,怕你担心他却不得见,才特地一问。”
“公子好意怀安心领了,只是王府如今重兵把守,公子都进不去,更何况我?”怀安面色稍缓,却仍旧没有接过玉坠。
“小姐仔细看看这玉坠。”房遗爱只是将玉坠往怀安眼前移动。
怀安心下抗拒,又不好发作,只得盯着那玉坠……玉坠通体碧绿,温润清透,质地极光滑,周边精细的镌刻着秀逸的纹理。诶?怀安见那玉坠的正中似乎镌刻着一个字……沐?
“这是……”
“是晋王随身的玉坠,我虽进不去,但小姐携此物,定是能够出入无碍的。”房遗爱看着少女眼中的惊疑,幽幽道,“小姐冰雪聪明,想必已经猜到这玉坠是从何而来……”
看着少女与沈怀君五分相似的面貌,七分相似的眼神,房遗爱不由心中暗讽,李沐啊李沐,我原以为你心怀千秋霸业,伟岸宏图……却仍逃不过人世间最俗不可耐的一个情字,呵,他眼中一黯,他又有何资本笑话李沐,他也是一介俗人,被情字绊住了手脚,在夹缝中求生。
“晋王欣赏小姐才华,若是小姐得空,便去看看他吧。”房遗爱将玉坠又朝前移了一寸。
怀安看着近若咫尺的玉坠,十分纠结,她的确是担心李沐,但还未到要私下探望的地步,况且他已服下解药,如今只需好好调养便可早日康复……
房遗爱见她仍旧不接,也不再勉强,将玉坠收回袖中。
“那我就先告辞了。”
怀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他微微一笑:“公子慢走,五日后渡仙居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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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期很快到来,怀瑾一早便去了萧府候等萧逸珊,怀安迟迟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伸着懒腰坐到了梳妆镜前,任由云暮随意捣鼓着她的头发,眼皮子不断打着架。
云暮为了让怀安美美地出门,特地去了千金坊,向那里的绾娘学了几个好看的少女发髻,正兴致盎然地打算今日在怀安头上实践一番。若是换了往日,怀安一定会嚷嚷着一切从简,但是现在她忙着打瞌睡,也顾不上云暮在她的头上胡作非为,因此待她醒来之后,云暮已经得逞地在一旁偷笑了。
怀安无奈地看着铜镜中多了几分成熟娇媚的自己,只得拿出与这发髻搭配得当的娇艳行装。
淡菊青色的织罗烟裙微长曳地,两袖间薄纱轻覆,腰间系一锦绸软缎勾勒出如约身段。
看着自己小姐头一次穿的如此正式,云暮不由心中激动,恨不得将这模样的怀安印在镜中,不致忘却。怀安无语地看着云暮差点要抹泪的夸张模样,别扭地拎着拖地的长裙,朝门外走去。
一辆梨木香车已经停在了将军府门前,微风一过,可以看到车帘掀起时,男子如墨的黑发。
由于第一次穿上这样夸张的长裙,怀安几乎是被云暮搀扶着走到马车跟前。房遗爱望见她们主仆二人的身影,连忙跳下马车,仍旧是一袭白衣,飘逸若仙。
云暮见他露面,连忙上前行礼:“公子久等了。”
房遗爱凝神看了看怀安,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或者说是惊异?
等到坐上了马车,怀安才微吐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双膝。
马车行驶的不疾不徐,二人皆是神思翩飞,一路无话。
“公子,到渡仙居了。”车夫勒紧了缰绳,停住了马车,将车帘一撩,向里禀报。
房遗爱的眼中这才有了焦点,脚若踩云,轻飘飘的下了马车,随即转身,颇为体贴将行走不便的怀安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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