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为难地看着手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并非不想救李沐,只是要怎么向他人解释这个手环的秘密呢?
她来回抚摸着回复清凉的手环,心想这个手环曾经救过她性命,平日里很少“显灵”,且都是在一些出乎意料的地方会有反应……说不定……她大胆地猜测着,手环既如此神奇,吸热只能让李沐恢复一时的清醒,若是能够彻底解去此毒呢?
若是她真能救了李沐,将军府非但不会有事反而是立了大功……即便不站在与李沐有些交情的角度上,她也要为她哥、为将军府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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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此时正优哉游哉地坐在书房里和房遗爱下着棋,不时品一口香茗,兴味盎然。
霍真身着一身黑衣,推门而入,靴上还沾染着尘土。
“出什么事了?”李恪虽说是在问霍真,眼睛却是动也不动地望着房遗爱。
霍真单膝跪地:“晋王中了冷宵,至今昏迷不醒,已经惊动了圣驾。”
李恪听后并不吃惊,嘴角还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噢?这可是大事啊。”他目光又转向房遗爱,见他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拿捏着手中的白子,若有所思。
李恪幽幽一笑:“父皇一向疼爱这个嫡次子,恐怕掘地三尺也是要把解药找出来吧。遗爱,你说呢?”
房遗爱这才灵魂归窍一般抬起头来,看着李恪高深莫测的笑容,故作疑惑道:“冷宵乃当世奇毒,晋王这一中毒,怕是难解了。”
李恪突然开怀:“你说这话是想逗本王开心吗?”
“自然不是。”房遗爱端的是一本正经。
李恪又笑:“房遗爱,别人不知,本王还不知吗?冷宵之毒由你所制,你说难解不是哄本王是什么?”说罢,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
房遗爱丝毫不惧,俊逸的脸庞带着嘲讽的笑容:“既然连我制出冷宵此等私密之事,都告诉了殿下,殿下何故还不放心我,还用此计来试探,搅得长安城就要鸡犬不宁?”
“你放心,”李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本王不会至李沐于死地的。”
“晋王死活与我何干?”房遗爱的语调轻巧而无情。
李恪打量了他许久,眸色幽深:“若你还不出手,他的死活都全系在本王一念之间了,若本王愿意救他,他便生,不愿意,他便死……房遗爱,你可要想清楚了。”
自那次中元节宴被人摆了一道之后,李恪便开始彻查知晓此事的人,即便是跟了他十年的霍真也被他细细调查了一番才得以清白,而太子的亲信何桓也由太子以性命担保没有二心,最后的嫌疑就落到了房遗爱头上,他虽不知中元节宴计划的全貌,却在他要求让他假借房玄龄之名留住陆怀瑾一事上泄露了几分给他,此人七巧玲珑心肠,必是管中窥豹大体猜出了什么,将此事泄露给了李沐,害他笼络陆怀瑾不成,差点与太子翻脸。因此为了揪出他不忠的事实,他设计投毒李沐,此毒唯房遗爱能解,若他真的背叛自己投靠李沐,那他必然会去解救。
房遗爱心下闪过几丝计较,他其实并未效忠任何人,只是因为某件事被李沐束缚住了手脚而被迫助他,若是李沐真能借李恪之手铲除掉,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件天大的乐事,只是……李恪竟如此自信地去陷害李沐,还想借此计试他,是不是太看不起他和李沐了?
“殿下请便,能够将晋王这样慧极之人的性命握在手中实在不易,还请殿下好好将他折磨一番以解我们多年来的心头之恨!”房遗爱说的那叫一个大快人心,似乎恨不得将李沐大卸八块。
李恪见他轻松至极的神情,笑容一窒,心中不免有些动摇了……难道说,房遗爱真与那事无关,不,他又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只有房遗爱有这个胆量和智谋,能安然无恙地在他和李沐眼皮子底下乱窜。
房遗爱微微抬头,见李恪思绪翩飞,神色阴晴不定,嘴角不由上扬:“殿下,可要我给你出个主意?”
“主意?”
“不错,”房遗爱笑的颇为灿烂,“冷宵之毒的特性,就是让人的体温忽寒忽热,感官错乱,若是以冷水碰触,便如以火焚身那般滚烫,血液逆流……感官若是错位的厉害了,渐渐会出现幻觉,曾经发生过最痛苦的记忆将在眼前重复上演,脑内如成千上万的尸虫啃咬那般剧痛难耐……殿下不妨借此机会让人潜入将军府,好好折磨晋王一番……”
李恪听得背脊有些发冷,他虽知道冷宵毒性极强,却不料如此残忍。
“怎样?殿下可愿一试?”房遗爱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李恪额前缓缓下滑的那颗冷汗。
“……不必,”李恪急忙拒绝,见房遗爱露出嘲讽的神情后,又解释道,“父皇既已知道此事,将军府必然已有重兵把守,本王何故以身犯险?他既已中毒,即便不多折磨,也不会好过的。”
“这样可是无趣了很多啊……”房遗爱扫兴地撇了撇嘴,抄起桌上点心往嘴里一送。
李恪心下不免懊恼,此事已然闹大,可房遗爱却并非李沐之人,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他预期的轨道……他原已可以确定房遗爱是李沐之人,即便一开始不承认,捱到最后必然也会出手搭救,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将此事作为证据交给太子,打消他对自己的所有疑心,可如今,房遗爱听闻李沐中毒竟是无比高兴,还出谋划策地想要折磨李沐……实在是与他想象的差之太远……一时间他竟有些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收场了。
霍真静默地在一旁守着,不由多看了房遗爱几眼,此人经常出没王府,替吴王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不比晋王愚蠢半分,可越是聪明便越是危险,如今竟让吴王乱了分寸,实在并非可以信赖之人。
房遗爱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茶杯,才挪眼看了一下垂头沉思的李恪,慢悠悠地开口:“我有一计可解殿下烦恼。”
“快说。”
“殿下原是打算拿此事来试我,可事实却并非你所想,因此原先安排好的计划一时间全部乱套……”房遗爱虽然说的都是实情,但是这么直白地指出李恪计划的失败,到底让这个自认为工于谋算的人面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李恪并非妄自尊大的人,对于房遗爱的数落也一应认下了:“是本王失算,错怪了你。”
房遗爱笑道:“其实殿下只是被‘我并非晋王之人’这一事实搅乱了心神,要解决此事很简单,既然殿下能做到让晋王这等慧极之人中毒,那必是有万全的下毒之策,只要依计将原先的下毒变为下解药……事情不就简单了吗?”
李恪闻言顿悟,但仍有一丝疑问:“可这毒是下在日常起居里才得以不动声色,可现如今李沐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就要看殿下的运气和晋王的运气咯。”房遗爱嘲讽一笑,语气竟有一丝幸灾乐祸。
李恪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此事本就是一出险招,他原本对房遗爱的背叛是十足肯定的,只等李沐中毒的消息传到房遗爱耳中,便可等着他去冒险救人,此中纰漏也由房遗爱一人承担,哪怕是被李世民察觉冷宵与房遗爱的关联也与他无关,他只需等坐收渔翁之利,不想事情却峰回路转出乎他意料之外,房遗爱若不救人,李沐必死无疑,而此后对付太子之事多要借助李沐之手,他若在此刻就死了,于他将来的雄图霸业实在无益,因此,变成他自己去饱尝这一险招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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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为了让李沐好过一点,思来想去,还是趁那些宫人不注意,将手环塞进了李沐的被褥。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眼皮子开始打架,昏昏欲睡。
李沐慢慢睁开了眼,抬起手来,轻轻撩开被褥,双目灼灼地盯着冒着热气的手环,瞳孔骤缩,片刻后,才恢复了常态。看向趴在床沿边少女的睡颜,他眼中闪过一丝怔忡。
“怀安?”李沐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夜里显得黯哑。
怀安迷迷糊糊醒来,见李沐醒来,连忙问:“……可是好些了?”
李沐点点头,轻声道:“你可愿帮我做几件事?”
“你先说。”
“从明日起,将我房中那台琴取来,我要抚琴……”
“你如今身若浮萍,如何能够抚琴?”怀安听得古怪。
李沐却只是淡淡道:“你只需依我所说来办,不必多问。这样便可保你将军府上下无事。”
(今日多更一章~~嘻嘻。。。不过这章写的我有些脑疼,感觉解释地有些不太清楚,如果大家有疑问或是觉得哪里不合理,一定要提出来啊~~~~这样我才好修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