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琬的笑容霎那间就僵住了。
她和赵明诚素无交情。沈赵两家更是出名了的政见不合。
并不需要太出色的联想能力,沈静琬瞬间就明白了赵明诚的来意。顿时有些失落。
沈静琬除了失落之外,心中还有些气愤。她心中不禁冷笑:“刚才还说和赵明诚并无关系,可他一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向你,可见你对我说了谎,可见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以为你得到贵公子青睐便能越的过我去?世家大族更注重出身,以你姿色,纵可一时迷恋夫君,却休想得到长久的宠爱和尊重!”
沈静琬这般心思,她脸色不由得阴晴变幻。任由旁边秋蝉对着那群人行礼。
突然间有声音响起:“沈小姐何故板着脸,难道不欢迎我们不成?”声音中带着几丝威严和不满。
沈静琬只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慌张抬头来看,只见站在她正前方的是赵王的三儿子,永威郡王赵无伤。赵无伤那双丹凤眼正微微眯了望着她,细长的眼中闪过几丝阴郁。不觉大惊。
沈静琬连忙屈膝行礼。他们沈家向来是站在二王子赵无量那边,明里暗里曾吃过赵无伤几个不大不小的苦头。因此对于赵无双的敬畏,是深入骨髓的。
“静琬拜见永威郡王。”沈静琬恭声说道,心中却大骇,赵明诚怎会和赵无伤联袂而来,难道,一向中立的卫营终于已经投靠了永威郡王?侯爷的意思又是怎样?夫人却又怎么想?自己应该如何做?一时之间,她思绪纷乱,行礼时竟然不曾做的周全,脚下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还好有秋蝉搀扶,才未丢了大丑。
沈静琬的脸刷的红了。在邀月小筑中,她最受卓雅夫人赞赏的便是她无可挑剔的贵族礼节已经处惊不变的世家风度。如今她却在众人面前丢了丑,却哪有半点的世家影子在?
沈静琬鼻子一酸,却又强行忍住。在家族政敌面前,她怎能有半点示弱?他们沈家人,就算是女子,也足以撑得起这个沈字!
赵无伤一声招呼之后,却不再留意沈静琬。在邯郸城的名媛中,沈静琬不是最美丽的,也不是最有才华的,原本世人每每说来,沉稳是她的优点,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这样的女子,赵无伤并不想招惹。——若招惹了她,便能收服沈家倒是不错,只不过莫说是一个小小庶女,就算他费些心神攀折了沈家那朵最娇艳的蔷薇花儿,沈家的那些老狐狸估计只会壮士断腕,绝不肯因此倒戈相投。
赵无伤颇为玩味的眼光不断的向旁边那名女子瞄去。据说,这就是邯郸城中近日来风头最盛的那个秋娘?传说中令赵明诚颇为倾倒的女子?倒是美人胚子一个。只是,未免太小了些吧?这样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赵明诚该有多辣手,才生的出这种摧花的龌龊念头啊!啧啧,说不定送给赵明诚一箩筐幼女,他一时色令智昏便会从了自己?赵无伤心中如是盘算着。
“哟,小美人,又见面了,看来我兄弟和你十分有缘啊!”突然间,赵无伤身后有怪声怪气的声音响起,赵无伤看也不用看,便知道那是新近收服的马氏兄弟中的老二。马氏兄弟之于他,是现阶段重要的打手,更是拉拢赵明诚的关键。
马氏兄弟二人,赵无伤却也心中有数。这两兄弟虽然语言嚣张了些,却是个有真材实料的,马背上拿得起枪杆,书桌前捏得住笔杆。因此,赵无伤拿出礼贤下士的作风,对于他们二人是颇为纵容。
“怎么,如此说来,博武兄弟和这位美人相识?何不为本王引见一番?”赵无伤十足风度的说道。
“不敢。要说起引见,还是偏劳明诚兄吧!王爷有所不知,这位姑娘可是明诚兄的红颜知己啊!”赵博文不动声色的笑着说道。
这下子场中诸人,连沈静琬的目光也投向赵明诚了。沈静琬心中满是好奇,赵明诚究竟是会默认,还是当场否认呢?但无论是默认还是否认,对于秋蝉的名声而言,都是一种不小的打击。——她们虽然偶然出来行走,却是最规矩不过的深闺淑女,哪里担当得起红颜知己的名号?
秋蝉起初也有些好奇赵明诚会如何回答,然而当她抬起头来,看到远远的地方有一抹红色由远及近的一闪,心中立刻警惕了起来。她用冷冰冰的目光望着赵明诚,大有一旦他开口承认便杀他灭口的意思。
但赵明诚和秋蝉其实并无深交,他怎能分辨的出这个女子目光中的冰冷蕴含着凛冽的寒意?女人嘛,还不是一个样子!他年方弱冠,每天走在邯郸城中老少妇女爱慕崇拜的目光中,就连眼高于顶的卓雅夫人也不止一次公开流露出对他的赞许和宠爱。这样的一个他,会有女人不喜欢吗?他平日冷脸相对也已惹来桃花无数,何况他曾对这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女子示好在先!
他挑剔的打量着秋蝉,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她穿的未免有些太素了吧!头上只斜插着一支珍珠簪子,这也还罢了,耳朵上佩戴的玉石耳珠也不是什么高档货色,虽然整体看来反较沈静琬诸女别有一番清丽脱俗的气质,但这种随意的风格也显示了主人对于这场踏青宴的不重视程度。他心中不满的想:她穿成这个样子,要他如何向其他人引见?难道要他告诉所有人,这个衣着寒酸的女子便是他赵明诚的女人吗?——赵明诚却丝毫不觉得他拿秋蝉做幌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眼睛余光中那抹耀眼的红色越来越近了,赵明诚一咬牙,从袖中取出一挂珊瑚手串来,一脸深情的拉过秋蝉,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戴上,口中犹自调笑着:“怎么不戴我送的首饰。难道恼了我?”
秋蝉恨得直咬牙,却笑意盈盈的戴上那挂手串,说道:“多谢赵公子。”
赵明诚身后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赵明诚,你给本县主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