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仿佛已沉睡了千年,不曾苏醒,墨色天空,宣告着这片世界的无情无欲无望。
只是仍有人不断地飞蛾扑火,不断地冲击着这铁一般的规律。
此生大恨,此生钟爱,岂能就此揭过?
然后再重来一遍,如此不断?
玩弄世人!
天空中,一个光点亮起,好似无数繁星中的一颗,闪烁动人。
突然间,异变陡生!
光点越来越大,在此之际天穹之上传来一阵诵咒之声:“苍天无情,人间悲苦,以吾残躯,引天雷,斩妖孽!”
这分明便是刚刚那名曼妙女子所念的法咒,可此时却是一个雄厚的男声。
法咒之声骤然停息,片刻之间整个地府又是光芒爆射,在那无尽的光芒之中,一白衣男子大步走来,双目平静似水。
“大胆狂徒,你阳寿未尽,怎可擅闯地府!”阎王一声暴喝,愤怒不已。
“我只愿为她而活,可是你又让她英年早逝,你说我不来此找她,又能去哪呢?”
白衣男子温文尔雅,不过说完之后却又是放声大笑,其笑声是那般的豪放不羁!
“我本是一普通书生,只想平淡度日,可如今你让我不能安稳,那我也只好让你这地府不得安宁了!”
万丈天雷夹带着无尽天威轰然而下,天地繁华刹那间停滞。
在这时,那白衣男子自天上缓缓落下,背对身后无数冤魂朗声道:“阎王殿的后面便是轮回门,你们谁想回去就赶紧去吧,我为你们挡着!”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阎王气急,大怒道:“你这么做是要万劫不复的……”可惜他话未说完便被无尽天雷淹没了,这股天雷比之方才不知强盛了多少倍。
苏醒了的人,听到白衣男子的话都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发疯似的向着阎王殿后的轮回门冲去。
可以回去了!可以重生了!
这些清醒了的人,有几个不是经历了大苦大悲之人?其中大多数人定然是对这一世仍有着无尽的留恋,不然也不会如此群情激奋。
不过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立即便冲来许多鬼使,手持大铡刀,遇到离开自己队伍的人便是一刀腰斩,动作很快,一刀下来几乎就要倒下去一片,虽说死不了,但失去了下半身倒也是动不了了。
再看白衣男子,却是对这些鬼使视如不见,只是死死地盯着阎王殿,想必压制住阎王已经让他分身无暇了。
曾儒在这逃跑的浪潮中也跟着跑了起来,并不是说他有多么强烈的重生欲望,而是身后有太多人向前挤了过来,实在是不想走也不行。
不过,苏醒的人毕竟还是极少数,那些未苏醒的基本都是被踩倒在地,而那些苏醒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很多都是行动不便,这样一来场面更是显得混乱不堪。
曾儒放慢了速度,一直跟着古曾儒的后面,毕竟相识一场,虽说时间不长,但总得照顾着。他自己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又几乎完好无损,所以行动比绝大数人都要方便,而古曾儒却是不一样,他少了一条腿,而且是个读书人,就连刚刚站着的时候都差点跌倒,更何况现在如此混乱的场面。
果不其然,还没跑出多远,古曾儒一个趋咧,差点摔下去,幸好曾儒一直在后面跟着,一把就拉住了。
古曾儒回过头来看了曾儒一眼,而这一看登时把曾儒给吓了一大跳。
那眼神中分明闪烁中一种极度的渴望,好似穿越过千年而来。
还有什么比此刻更令人疯狂?
也许一切还能挽回,也许一切还不至于变成最坏的结果,只要他还能够回去。希望的火花在古曾儒的内心焚烧,将他的灵魂烘烤得炙热,这股希望从他的双眼迸发而出,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汹涌澎湃。
可是,这一个跟头把古曾儒给摔醒了,他这样的情况根本是回不去的,除非……除非能像曾儒那样!
“曾兄……”古曾儒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拜托了!拜托了!我一定要回去!我必须要回去啊!求你了!”
身边混乱不堪,曾儒脑中疾速思考,可是这里根本就不是个想问题的地方,而且没人会给他们时间去思考,可是一想到古曾儒那不堪回首的经历,他一咬牙,道:“罢了!”
说罢曾儒立即蹲在了地上,大喊一声:“曾兄,上来吧!”
古曾儒也不客气,直接双手勾住了曾儒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身上。
可这一趴差点没把曾儒给压扁……
曾儒别无长处,但若是说起力气来,那形容为九牛之力也都不为过,但此时此刻,他竟然有种被一座大山给压着的感觉。
殊不知这人死之后,怨念越大的人,尸身就会越重,古曾儒全家上下除了在外领兵的父亲和哥哥之外几乎全部被杀,这等怨念可谓是世间少有,所以他的尸身才会如此之重。
来不及多想,重就重吧,曾儒一咬牙,脚下一使劲便嗖得向前跑去,虽说背了这么重的一个人,但那速度比之方才不知要快了多少。
尽管速度很快,但曾儒仍然是越跑越无奈,前面挡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脚下踩着的尸身也是越来越多,到了后来曾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是挡在他的前面的,全部给一脚踩过。
全力奔跑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时候,曾儒抬头一看,奈何桥近在咫尺,心中便是一阵欢喜,于是脚下又加了把劲,准备一下子就冲过去,可是就在这时曾儒左后侧的一个小鬼也在疯了似的往前跑,也许是觉得曾儒碍事了,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之上。
这一踢可当真坏了大事,曾儒脚下一软,一个跟头便是狠狠地载了下来,背上的古曾儒也被重重地甩在了地上,紧接着后面无数人蜂拥而上,两人都是被死死地踩在人流之下。
古曾儒眼神绝望,但动作上却丝毫都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要回去,哪怕是被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拼命挣扎着要站起来,两只手臂撑在地上,然而无论多少次撑起来都是不断地被踩趴下去。
祸不单行,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杀进来一个鬼使,手提一把大铡刀在人群中左劈右砍,顿时杀得这一片人仰马翻,残肢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