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稻谷开始变得金黄,农民们看看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开始收获田中的粮食。对很多贫苦孩子说,这个季节充满了喜悦,因为能吃上香喷喷的米饭。人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但这一切都与杨丫丫无关。她只用知道秋季,葡萄该成熟了,又要开始打捞一笔了。
“小姐,你叫我有什么事啊?”宛西适时的站到了她身后。
“宛西,这儿有葡萄没有?”
“葡萄?听说西域的葡萄特别甜,特别好吃,我们这里都只有野葡萄,味道很酸,没人爱吃,就连小孩子都只拿来玩。”宛西说道。
“野葡萄?多吗?要钱吗?”
“那东西哪能要钱,送给人家还不要呢。不过小姐问这个干什么?”宛西好奇的问道。
“你看你爹娘能不能弄四十斤回来,我这儿有五钱银子,你回去顺便给你爹娘买些东西吧。”杨丫丫开口说道。
“谢谢小姐。”宛西一听见丫丫叫她回家看爹娘,高兴得蹦着跑了出去。杨丫丫摇了摇头,转头却看见躲在墙角的宛东。
“小姐,我......”宛东自知藏不住,便走了出来。
“宛东,你爹妈太过贪婪,我没法江事情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小姐,其实不用解释这个,我都知道。只是小姐没有给我安排事做。我......”宛东绞着手绢,开口道。
“原来是这个啊,我们一起弄火锅汤料吧,这个可只能交你做,等冬季快来了,就全城宣传,保证会大卖。”杨丫丫宽了心,给她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赚钱法子。
“火锅?”
“来,我给你说,所谓火锅就是......”杨丫丫又开始津津乐道起来。
日子闲暇过,杨丫丫又带着几人开始忙活起来。做葡萄酒就让张氏张罗了,而汤料责由自己和宛东两个人来完成。为了使这味儿更绝,她们跑遍了十里八乡,尝别人自己做的酱味,试自己独特香味。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这香辣味的美味还真被她俩弄出来了。至少宛东是这么认为的。
忙完这一阵子,张氏开始支着大家赶制冬衣棉被了。现在虽然是冬季,但是对于一个刚搬进城里,完全没有冬被冬衣的人来说,这些准备尤其重要。一家四个,做完活计,轻松的在城里闲逛着。
上街本就是件开心的事儿,再加上路边谈话中透露着罗家父子的结局。他们身上命案不少,省刑部直接判了他们秋后问斩,其所有的财产全部充公。但是奇就奇在这儿,他家的大部分财产愣是没有找到,钦差们在整个屋子搜了好几次,连带所有婆子丫鬟的行李也搜查了,也没有找到房契,地契,卖身契之类的物件。因而罗氏父子在牢狱中也因此受了不少苦。但他们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藏好的财物不翼而飞了,打死了也说不出所以然,因此许多皮肉苦还不都是受得莫名其妙。
杨丫丫听了这些关于罗家父子的事儿,心情大好,这就是欺负她的下场,付出的代价也必须是惨重的。
四人在布庄挑了几块料子不错的布,又去定做了几床棉絮,才慢慢往家里走去。这些日子一家人都吃得不错,大家都长得圆润了,顺儿和丫丫也长高了好些,稍有些眼神,就能分辨出他们与贫困的的补丁户大不相同。
突然,他们见到四十岁左右的大婶跪在马路中间,拉着没每一个过往的人恳求,见到张氏几人,她立即跪走到了张氏面前磕起头来,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夫人,少爷,小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吧。”跪着的妇人拉着张氏裙子,一脸焦急的说。
“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再说。”张氏道。
“夫人,我儿现在在家病得说胡话了,大夫说,至少还要买一株百年人参才能治好我儿的病,我没那么多银子……”妇人满面泪水,又开始磕着头。“夫人,求你救救我儿,我愿做牛做马服侍夫人。”
杨丫丫在心里算了一下,百年人参至少要三四百两,一个婆子市场价格不过八九十两,这是稳赔不赚的买卖。
张氏为难了,她知道杨丫丫是有这些钱不错,但这也太多了吧,三四百两,当今这个城里,能一下子拿出来的最多不过双手的那数目。要她拿出这么多去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确实也为难了些。
见到张氏愁起了脸,妇人又磕头道:“农妇就这一条贱命可以服侍夫人一辈子,我儿子却是个人才,他是秀才,日后若病好了,定也会报答夫人大恩大德。”
杨丫丫小眼珠子一转,若是秀才可就不一样了,那农妇的价值至少得翻几番,三四百两,也只能勉强搭上边呀。
若是吴顺知道她在想这些,没准会敲她脑袋,骂她,贪。
“大婶,若是你们母子两愿意卖身给我们,我想娘会伸手相助。”杨丫丫在一旁眨了眨眼皮道。
“这,这,他日后若是要考举人,考状元,我这当娘的…...这……”杨丫丫的话显然为难了她。
“可现在不立即救了他,还谈什么举人,状元?”
“但是……”
一旁的吴顺有些不耐烦了,“娘,丫丫,我们走吧,还有好些东西没买呢。”
“别,别,只要夫人愿意救救我儿,我们母子日后一定好好服侍夫人。”妇人哪里还敢犹豫,什么能比上活命?
“那婶子在此等候,我们回去取钱来。”张氏开口说道。
不一会儿,钱就取来了,棉絮等物品也顺道带了回去。找人写过卖身契,只等两人按了手印,便生效了。原来妇人叫顾芬,儿子叫秦怀德,以前他们家有些存钱,便送了儿子去读书,谁知不过几年,儿子就考了个秀才。可不久后,他便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三年,家里的财物都给花得差不多了,以至于到现在媳妇也没有讨上。如今秦德怀到了生死边缘,每日开始在家说胡话,大夫说他只要在药中配一株人生必定药到病除,三日内不治,便就等死。今日是最后一天,她这是急的没了法,才想到了当街求人的法子。
“娘,你回来了?”屋内的秦怀德听到开门声,躺在床上虚弱的说。
“怀德,娘回来了,还带了恩人回来。”顾氏快步走到秦怀德床前,后面还跟了张氏一家人。
“恩人?”
“夫人出钱为你买药,我们日后就都跟夫人了。”顾氏低着头,不敢看儿子。
“娘,你是说……?”
“嗯。”顾氏垂着脑袋点了点头。“娘把卖身契按了,一会你也按了吧,若不是夫人,你的药钱还……”顾氏有些艰难的开口。
张氏叹了一口气,对几人使了个眼色,都退出了房间。他们母子两需要好好沟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诚接受卖身这回事的。
“娘,为了孩儿,你把自己都给卖了,你怎么这么傻。”接着,秦怀德这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顾氏也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顾氏才将三人请了进来,叫秦怀德按了手印,便去给秦怀德熬药了。杨丫丫打量了一下床上的病人,面色苍白,浑身瘦得皮包骨,活脱脱的是才见到吴顺时的放大版。
“顺儿,你以前就和他一个样子。”杨丫丫在一旁小声道。
“真的?”吴顺皱了皱眉头,自己以前这么难看?
“嗯,现在好看多了,你若扮成女子,好多人会抢你回去做新娘呢。”
“我是男的。”吴顺挑了挑眉答道。
一旁张氏和秦怀德慢慢说了些话,问了些家庭情况,又介绍了自己家的一些人,便转头看着杨丫丫。
杨丫丫当然明白张氏的意思,开口道:“你母亲,我们会每月给五百钱,你若病好了,也按这个给,若是做得好,日后还会为你们涨些。我们家规矩只有一句话,要听话,不准欺主叛主,做对不起主子的事儿。”
“五百钱?”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月会有这么多,他听说刚做家奴的一月最多的也只有二百多钱,杨丫丫居然给了两倍高的月钱。
“何止呢,我们小姐家吃饭做事从不将我们当下人,有啥好吃好喝都想着我们,跟了我们小姐是福气。”宛西向来就是最没规矩的一个,上前插话道。
“真的?”秦怀德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只要不做对不起我们小姐的事,你就是抢她肉吃,小姐也只是鼓个腮帮子。”宛西捂着嘴偷笑的说道。
一旁宛东也捂着嘴笑着点了点头说:“我们夫人,小姐和少爷对我们都是极好的,从来不会亏待我们,不出一个月,你们母子都得张一圈肉出来。”
秦怀德张着口,惊讶得闭不上,这做奴才的还能跟主子抢肉吃?
杨丫丫在一旁翻了翻白眼,她怎么养出了这么两个丫鬟。吴顺看着杨丫丫的表情,勾了勾嘴角,他最喜欢看杨丫丫翻白眼了,那样子有些无奈,也有些可爱。
屋内的药味儿一会儿更浓了,张氏收好两张卖身契,和顾氏说了几句话,就和几人离开了。
“娘,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我叫他们在家里好好养病,病好后再去城中最好的卤味铺子找我们。”张氏开口道。
“嗯,等他们来了,就叫顾婶和宛东宛西睡,我们把铺子里面的屋子收拾一下,晚上就让秦怀德睡铺子里了,日后顾婶就伺候娘,秦怀德可以陪顺儿读书。”杨丫丫安排道。
“我去学堂念书,娘也该给丫丫找个师傅,教她学学女红了。”吴顺见杨丫丫全权安排自己的事儿,也给她安排起事情来。
“娘,才不要,丫丫不学。”
“不学,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吴顺开心的跟她开起玩笑,心里有种甜甜的感觉。自从和他们一起后,他由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如今轻松跟杨丫丫开玩笑,这种转变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很开心,很快乐。
“吴顺,你又欺负姐?信不信我叫娘给你娶个丑媳妇。”杨丫丫叉起双手,气鼓鼓的说。
“娘才不会呢。”他头转向了一边,开口说道。其他人没看到,不代表张氏没看到。吴顺此时是羞红了脸。她捂嘴笑了笑,这两个孩子,不知道日后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