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家推开木门,奔至床前,床上粗布被褥虽破旧,盲眼妇人却睡得安详。小璞一颗高悬之心落了地。从昨日出门到今日归家,已一昼夜,阿娘睡得如此安静让她有些纳闷,但总归好过为她担心。小璞眨了眨眼,一双漆黑眸子雪亮,惊喜奔入厨房,用木瓢往陶罐加上水架在灶上,用火石生起火。
烈火在灶下然得哔啵响,小璞取下腕上发丝盯着,也不知男妖之发是否真能治好母亲之病,但思及自己被雷火烧成那般模样,男妖亦成起死回生,他所言定然非虚。
续将发放进陶罐。
灶内柴火烧烈烈熊熊,煎熬着她所有希望。做了那么多世人,此生这位母亲待她最好,可惜后来不幸重病。而按照贯来她那短命岁数,她也就二年寿命可活,曾经她一直忧心自己死后,阿娘怕也活不久了。真不想会有此番际遇,她若依旧短命,也无牵挂了。
不一刻,几缕白气自陶罐飘出,随即阵阵香气沁入心脾,令人四肢百骸舒畅飘飘欲仙,或许此药真可治好母亲之久疾。小璞不自觉弯着嘴角笑,恍惚中已见母亲举起秀针做活,在竹园麻利种菜。
忽然小璞记起什么,朝身上光泽熠熠薄若蝉翼之裙裳看了看,此衣一眼看便不是凡间之物,若是一会母亲眼睛好了看见反不好与母亲解释。要是告诉她男妖所送,定会叫母亲担心。收拾好灶中柴火,转回房内,于旧木柜中找出一件旧衣换上,又用一件旧衣给蝉翼衣裳包好收了起来。
此时这座破败茅屋已里外奇香。床上盲眼妇人竟闻香醒来。
“儿啊,如何这般香?”
小璞瞪着大眼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说词,“小璞在给娘亲煎药,去山里时,遇见个白胡子采药老爷,他送了小璞两株草药说能治眼睛和腿。”
“那真是个好心人啊!唉!可是娘这病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都是娘拖累了我的儿啊!”盲眼妇人叹着气,黯然垂下眼泪。
小璞在厨房烧火,看不见母亲落泪只听话语有些悲伤,忙以欣喜之语宽慰,“母亲,此次可不同,小璞看那老爷好像个神仙哦,说不定啊这药喝下去,娘的病就全好了!”
那男妖也没讲他这头发要煮多少时辰,小璞有些心切,煮开半响,就倒出半碗药来,当汤药入碗与清水无异,却又奇香无比。
小璞小心端着药来到床檐坐下,“阿娘,来喝药!”
盲眼妇人自床上坐起,小璞将碗喂到妇人嘴边,“娘,小心烫!”妇人接了药碗捧着喝完碗中药,顺着碗摸索过小璞手与手腕,感受到她双手温热,放了些心。手不凉,就该未被冻着。她目不能视,又长年下床不便,无法打理家中之事,无法知晓孩儿是否吃得饱穿得暖。唯能用手摸摸儿热不热,凉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