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离珞落在地上,丝毫不受幽冥虫影响。
离心把事情说了一遍,指着不远处的逸寻单邪二人:“他们俩合谋要吸我们的精元,你快把他们杀了。”
离珞静静地望着她:“杀了他们,能救你们出来?”
“对,单邪手上有幽冥虫的脏核,毁了脏核,我们就能出来。珞儿,若你乖乖听话,本城主回去自会好好赏你!”离心半哄半诱。
离珞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向单邪走去。
单邪见他名离珞,与离心关系匪浅,在冰原上行动自如,不由大惊道:“你居然是离小城主?”
离珞不发一言,掌间腾起一股淡褐色的灵气,直直取他咽喉之处。
单邪急忙抡起鲁班斧招架,黄泉之气似有鼻有眼,躲开他的攻击,又重新汇聚,砰地击在鲁班斧上。单邪倒飞出去,自觉不是他的对手,收起鲁班斧,取出一颗蓝色晶核,晶核上翻滚着浓郁的精气。
“幽冥虫脏核!”逸寻睁大眼,立刻掷出灵藤去抢。
单邪阴狠一笑,仰头直接吞了晶核:“你们逼我的!”
吞了脏核,他修为猛地膨胀起来,而离心等人忽觉地底的吸力加大,她慌忙喊道:“珞儿,快让他住手!”
离珞顿了顿,操控黄泉之气扑向他,逸寻亦不放过偷袭的机会,灵刃唰唰地扔出。眼看便要将他击落,单邪笑了几声,身影一缩,猛地遁入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消失,地底的吸力随之减弱,逸寻知道离心等人解脱后,绝对饶不了自己,她见势不妙,收起金刚笼,也扔出一张遁地符:“风紧,扯呼!”
继承了老祖记忆,她对蓝海无比熟悉。这整片冰原都是幽冥虫的地盘,冰原下潜藏着幽冥虫另外两个脏核,单邪定去寻找了,一旦给他找到,等于将蓝海控制在手,幽冥虫聚少成多,它们的威力不容小觑,届时谁也逃不掉!
遁地符很快烧完,逸寻掉在一堆碎骨上,白骨松散如流沙,承受不动重物,慢慢往下陷,她来不及惊呼,便被卷入白骨中。
下沉片刻,她摸到一根长链,拼力用灵藤缠住,下落的速度才降了下来。白骨哗啦啦地流淌下去,不一会儿从下往上,露出她的脚踝、腿腰。逸寻攀在灵藤上,向下一望,忽觉头晕目眩。
白骨凋零,幽蓝色的薄膜如蜘蛛网一般,挂在半空,悠悠荡荡,似乎马上就会破裂。薄膜中央嵌着两颗大如鹅卵的脏核一伸一缩,轻轻鼓动。细看之下,薄膜上青紫色的脉管四通八达,透明的液体缓缓从中流动,异常恐怖。而薄膜之下隐隐约约闪耀着红光,似有万丈之深,从这里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而灵藤扯住的长链不是别的,正是薄膜上的脉管,脉管因她的重量,拉成一条极细的丝线,将断欲断。
纵横交错的脉管合成一股通向脏核,逸寻无法使用飞行法器,只能徒手爬过去。
她绕过细的地方,慢慢接近了脏核,幽蓝色的脏核被淡淡的精气围绕,她轻轻用灵力割开脉管,一颗完整的脏核落入手中。
欣喜不了多久,单邪身影出现在脉管上,他冷笑道:“看来我晚来一步,被你捷足先登了!”
逸寻收起脏核,警惕地盯着他:“你死心吧!先到先得。”
“得不得到,实力说话。”单邪拿着鲁班斧,眼里精光大现,朝脏核扑过来。
鲁班斧劈过,脉管纷纷断裂,薄膜摇摇欲坠,看他手伸向脏核,逸寻伏在薄膜上,冷声道:“你把薄膜捅破了,也别想拿到脏核。”
单邪浑然不听,眼看就要摘下脏核,脉管忽地崩断,脏核朝下坠下去。他祭出飞天画轴,跟着下降。逸寻怎会让他轻松拿到?打出灵刃,把脏核打开,单邪不得已慢了慢。
“你!”单邪怒喝。
“一人一颗,扯平了。”
逸寻见他身处下风,防备较弱,立刻取了金刚笼,毫不犹豫地撞上了他的飞天画轴。“至于你,死期到了!”她飞出灵藤,缠上他的手脚,将他扯下飞天画轴。
鲁班斧近身攻击较笨重,单邪一时手忙脚乱,站立不稳,被甩下了画轴。他一手抓着画轴边缘,一手拎着鲁班斧,面色少有的慌乱。
薄膜已破,下面是万丈烈焰,火舌一阵阵地上窜,形成一个个火漩涡,热气腾腾,蒸得人汗如雨下,喘不过气。若人不慎掉入,定是尸骨无存。
单邪适才为了强夺脏核,未在意薄膜下的情形,如今后怕起来,勉强镇定道:“逸道友,你拉我上去,救我一命,我把我的脏核也送你!”
逸寻神色不动,他俩的深仇大恨掰着手指也数不清,指望她心软,不如期待来世投个好胎!对于屡次打她主意的这种人,她向来深恶痛绝。
眼中寒光一闪,不留情地打出一掌:“废话留到阴间说吧!”
看着他急速堕下火海,被火舌吞噬,逸寻皱起眉头,完全没有报复的快感。她收起单邪的飞天画轴,驾着金刚笼向远处飞去。
蓝海之下有火海,老祖的记忆里没有印象。薄膜未破时,完全感受不到下面炽热的温度,薄膜一破,火海的蒸腾气息清晰传来,冰火两重天,让她险些热晕。
没想到薄膜隔绝热源效果如此好,她高高地飞离火海,用灵力割下几片薄膜,扑在金刚笼里,顿时温度正常了。
火海和蓝海一样,十分广阔,她凭着感觉飞,现在不知离地面有多远,火海地表有升高的趋势,她跟着不断上升。
金刚笼为下品宝器,飞了一刻钟,她已有些力竭,再这么飞下去,不摔死也得累死。逸寻想到了乌唳这个无动力飞行器,十分怀念坐在它背上遨游天际的感觉,它伤势痊愈,享了这么多天福,总得出来劳动劳动。她抱着一试的态度,对着灵兽袋吼道:“乌唳大爷,我快热死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热成人干了啊!”
刚吼完,灵兽袋居然有了反应,乌唳从里面跳出来,打量她两眼,语气甚是不爽:“你哪里有事?本大爷忙死了,你没事别打扰!”
“你没看我费力支撑这破笼子,快灵力枯竭了吗?我死了,你哪来那么多事!”逸寻翻了个白眼,指着他道,“能者多劳,你快带我飞出这鬼地方!”
乌唳鹰眼往四周一扫,吓了一大跳,后知后觉地叫道:“这是幽冥地府?”
“是啊,你不会还惦记着宝藏吧?”逸寻睨着它,“你别大脑抽,这里太凶险,咱们还是下回准备充分再来。”
乌唳在金刚笼里转圈圈:“本大爷个仙呐!你不打声招呼就跑进来,还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果然气运过人!”
逸寻瞪它一眼:“乌唳大爷,我只问你一句,到底驮不驮?”
乌唳望了眼火海吞吐的热浪:“你能不能不要对本大爷这么凶?”
“到底驮不驮?驮得话,就吱一声,不驮,趁早滚回灵兽袋!”
“本大爷······”
“吱一声。”
“吱。”
乌唳一脸哀怨,它怎么就认识了这小鬼头?天天凶神恶煞,跟个母夜叉似的,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一点都不温柔。它腹诽着,张开黑色的羽翼,让逸寻坐在背上,向高处飞去,速度比她驾驶金刚笼快多了。
逸寻见火星迸溅在它油亮的羽毛上,未留下一丝痕迹,反而衬得越发黑红,恍若火中黑凤,不由赞叹:“乌唳大爷,其实你认真起来,还是挺帅的!”
“不用你说,本大爷当年化作人形也曾迷倒万千少女!”乌唳感慨,“可惜本大爷一心修道,无心情爱,才一直孑然一身。”
“哦?”逸寻睁大眼睛,“我还以为是你太自恋,把少女们都吓跑了呢!”
“······”乌唳噎了噎,末了,无奈叹了口气,“对你这种无知少女,本大爷不多解释,免得你听了嫉妒。”
一人一鸟飞了半天,火海才渐渐平息。前路白茫茫一片,崎岖多折,虽然持续在上升,但已无法飞行,只能徒步。乌唳把她扔下来,睬都不睬她一眼,又钻进了灵兽袋。
逸寻自己吭哧哧地爬着碎石路,一连爬了好几天,路都不见变化,四周声迹全无,幽暗中唯有路边白骨散发淡淡蓝光,如同通向遥远天空的一条天路,等待她的经过。
此路一开始还比较宽阔,多条道路平行,后来道路渐行渐远,每一条都离了百丈远,也愈来愈窄,最后只剩一人宽。
走了这么多天,根本望不到尽头,逸寻擦了把汗,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所幸此地没什么危险,否则让人难以招架。
正当她泄气时,黑暗里乍然闪现几道紫光,划破沉寂,映在天幕上,滋啦啦作响。紫光如闪电一下子破开天幕,天幕轰然碎裂,化作齑粉,沉入无底黑暗中。只见几人从头顶掠过,冲过天幕,投入无尽的远方。
逸寻迟疑片刻,追了上去,紫光接连破开了好几层天幕,好景不长,撕裂天幕的速度渐渐减慢,最后停留在一处。
那几人在碎石路上歇息,个个形容狼狈,面色疲惫,一看便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了。
逸寻踌躇着,不知该不该靠近,却听一人转过身来,面露诧异地看着她:“逸妹,你还活着?”
为什么大家都惊奇她还活着?她修为的确低了点儿,难道修为低就合该领便当?逸寻撇了撇嘴。刚刚一下子没认出那人,直到听到声音,才发现是梅剑。
“梅姐,你们碰上什么了?”
梅剑撸了撸额前的头发,叹气道:“一言难尽。此地太过凶险,我们逃出冰原后,城主非去寻黄泉人遗留的宝藏。结果那里有一头巨兽在沉睡,我们折了一半的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又碰上这天幕,一层比一层难撕裂。我们正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
逸寻疑惑:“城主大人和离小城主呢?”
“城主大人······在寻宝途中,被离小城主杀死了。”梅剑哀声道,“城主大人碰上巨兽时,拿离小城主当挡箭牌,被小城主一剑穿心。”
“什么?”离珞居然杀了生母!逸寻震惊了。
“离小城主杀了城主大人,惊动了巨兽,我们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几个人。离小城主说他要在此地冲击元婴,我们便先出来了。”梅剑顿了顿,“后来,我们遇到卞城王和转轮王出手相救,一直走到这里。”
逸寻眼光扫向另外几人,不敢相信那人是骚包的卞城王!灰头土脸,衣裳又脏又破,跟个叫花子差不多!转轮王干脆赤膊上身,很没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她甚至看见了秦广王身边的忠奴斗魁,还有泰山王座下的斗奴。
一遇到危险,大家难道都不计前嫌,抱成一团了吗?
梅剑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逸妹,卞城王和转轮王都是好人,咱们以后就跟着他们混了!反正城主大人和秦广王都死了,黄泉城不能群龙无首,我们必须提早择主。”
逸寻怔然,她从没想过跟这群人混啊!她还等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呢!不想永远困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
想到自己曾算计过梅剑,泰山王和秦广王的奴隶都欺辱过她,一桩桩过往绝不可能说了就了。这些人相安无事,只是暂时的,根本不可能长久。
梅剑想得太简单了,她或许有潜藏的人脉,有实力保一条命,而自己什么根基也没有。若这么依靠过去,万一哪日梅剑翻起旧账,她便任人宰割了。
逸寻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在黄泉城看多了勾心斗角,她不敢托大,把身家性命系在别人手上。现在她摆脱不掉这群人,唯有见机行事。
梅剑见她傻在原地,推她一把:“赶紧去拜见卞城王和转轮王。”
逸寻整整衣衫,上去叩首:“奴下见过卞城王、转轮王。”
“起吧。”卞城王浑身脏得难受,哪有心思管别人。反而转轮王瞥了她两眼:“咦,是你。你怎么走过这段路的?”
逸寻老实地答:“奴下靠两条腿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