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行来,没见着活人,街上死尸两三一堆,皆被掏空了丹元,死状凄惨,大多是练气筑基的奴隶。碰上几个化形妖,离珞手起刀落地解决了,夺来的妖丹纳入乾坤袋。
逸寻闯进卖法宝的铺子,这些商铺人去楼空,多数被砸烂抢空,已搜刮不到宝贝,她捡了几样稍稍值钱的灵器,作防身用。
临城主府,妖修渐渐多起来,等级明显比毛脸妖修高。一妖修指挥化形妖押解一群奴隶进入城主府,奴隶们没带脚铐,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
在领头的奴隶前脚踏进大门时,不知奴隶中谁吓疯了,大吼一声,冲妖修扑过去:“我跟你拼了!”
妖修长得十分魁梧,大掌磕住奴隶脑门,用力一捏,奴隶顿时脑浆迸溅,瘫软下去。他伸手掏出丹元,放入嘴里嘎叽嘎叽地嚼着:“拖下去。”
奴隶们两股战战,惊骇欲绝,一下子息了反抗的心思。
逸寻和离珞趁人不备一同混入奴隶中,城主府四处皆有大阵加固,东南西北四门众妖修把守,难以硬闯,唯有此法混入城主府,不会引人瞩目。
逸寻一入府,便迅速贴上了隐身符,施展敛息术,从妖修眼皮底下溜了出去。
所幸,妖修们对这群低阶奴隶不甚在意,正忙着分赃,没在意少了个人。
城主府的房间大大小小上百间,逸寻提前问了离珞,才知放置奴隶名牌的地方在西侧的地窖里,地势偏僻。
她在西侧转了小半时辰,没找到地窖,但见一小石殿门上贴着封条,与别处不同,起了疑心。
别的石殿都有人影,唯独此处不见人看守,门前台阶上干干净净,可见常有人打扫,封条完好,一看就是新帖的。
逸寻在身上拍了几张隐身符,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用小刀划开封条,大门无风自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殿内黑漆漆,她捂住鼻子,慢慢跨入。
殿中摆着成排石架,架上落满蜘蛛网,放着一摞摞石牌,每一块上写了一个名字,还有不少碎裂的石牌,石牌碎裂代表此人已亡。
这应当就是奴隶名牌了,只要毁了牌子,她就不用再受奴隶禁制桎梏。
走过石架,其中有块石牌荧光一亮,她走近一看,那上头果然刻着逸寻二字,正是自己的名牌。
逸寻心跳加快,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拿起石牌,把自己名字从上抹掉,只觉脑中精神一松,悬在头顶的刀斧啪地落地。
终于自由了!好像抛了包袱,浑身清爽,脚步都轻盈不少。
没走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去,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柄铁锤,将所有石架上的石牌砸烂,露出一个得意笑容:“顺手做个好事。”
解除了奴隶禁制,逸寻偷偷摸出石殿,快步穿过长廊,向与离珞约定的地点奔去。
离珞对城主府了如指掌,知道一条隐秘的洞道,通往地下十七层的入口,运气好,他们指不定能顺当地逃出地下城。
恰逢此时,迎面走来两个妖修,逸寻立刻屏息躲入石柱后。
两妖修未察觉此处有人,自顾说着:“我们虫豸族牺牲了多少族民,这回论功封赏,总该扬眉吐气一回了。”
另一妖修道:“不见得,鼠族得了鬼卜小儿的青眼,正风光得意,他们族的实力又比我族强,不知这回鼠大王会不会上我族眼药。”
“鼠大王抓我族壮丁几百,献给人修炼药,最后被人修强行化成人形,失了妖性,任人宰割,简直欺我太甚!”甲壳妖忿忿不平。
“慎言慎言!”多足妖缩了缩脚,“人修中有个楚江王当真厉害,炼成了塑妖丹,吃一颗能涨三十年功力,我族只得了三颗,听说鼠族要了三十颗,实力大涨,要是被听见了,没好果子吃。”
“人修多狡诈,那秦广王利用我们推翻黄泉城主,焉知不会反过来对付我们。”甲壳妖忧心忡忡,“鼠大王要是完不成鬼卜小儿的任务,可是亵渎君上重罪!”
“君佑我族,但愿能完成君上多年夙愿。”
“不管输赢,都是鼠族夜郎自大,自作孽不可活,不关我虫豸族的事。”
妖修说着,转过回廊走远了。
逸寻琢磨他们的对话,觉得妖族这次蓄谋已久,所图极大。不知占领黄泉城,他们还要做什么?转念又想,她一练气期,人小力薄,也改变不了大局,管得多死得快,干脆不理会。
正想着赶紧与离珞汇合,那头已有妖修大叫:“来人!有人砸碎了奴隶名牌!”
就听杂乱的脚步声逼近,大批人马涌了过来,逸寻额头大汗,她对城主府不熟,不知该往哪儿逃,看了看左右的岔道,随便择了条路,一头扎了进去。
地下城有神识压制,神识最多铺张十丈远,那些人一时不能判定贼人位置,分成几组,分头寻找。
逸寻挤在一道夹缝中,见那些妖修四处巡逻,细细搜索,一时大急,这么下去,总会被找到的。
她握紧手中铁锤,正欲拼个你死我活,肩膀忽地被人扯了一下,离珞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朝她招招手,神色顽皮,仿佛找到什么有趣玩意儿。
夹缝下被捅开一个小洞,因有石板挡住,极难发现。
逸寻钻入小洞,爬了一段路。
洞道呈圆形,十分窄小,恰好容下她的身板,洞壁上每隔一步距离,贴着一张白幡,年岁已久。
离珞道:“城主府曾是十八层地狱的一座鬼庙,下面锁了一只恶鬼,为了镇压这只鬼,挖了数条地道,将鬼切成几瓣。这白幡是招魂的东西,让恶鬼难以离开此地,我们正处于鬼的心脉中,通向鬼庙神龛。”
提到恶鬼,逸寻身子抖了抖:“前一阵子有恶鬼出没,传得有鼻子有眼,不会是这只吧?”
“姐姐,你真傻,那是妖族为吃人搬出的名头,恶鬼无形,岂会掏空人的丹元?活人丹元于鬼无用,只有魂魄才是大补。”离珞说着,拉住她的手,“马上爬到神龛下,我带姐姐看一出好戏。”
跟着他又爬了一截,离珞轻轻扣下神像双目,凑了过去,逸寻有学有样,也侧头贴过去。
屋内,站了一中年人,双目炯炯,留着长须,神色严肃地看着下面几个斗奴。这七个斗奴皆为秦广王心腹,单邪和魏夏行也在其中。中年人身侧坐着一瘦小男子,一对小眼滴溜溜地转。
“这次出师大捷,出乎本座意料,夺得了地下十八城,多亏了鼠大王相助,替本座解决了不少难题。”魏雄缓缓道。
“秦广王过奖,楚江王炼制化形丹,让本大王的子民混入城中,才能成功蒙骗巡察使的耳目。”鼠大王笑道,“还有大人你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在城主发现端倪之际,将计就计,打他们措手不及。”
魏雄撸须微笑:“城主一日不除,我们的处境一日不能安定,还需鼠大王多多看护。”
“自然,”鼠大王话锋一转,“不过,献给我们将军的一万奴隶最近伤病,死了大半,秦广王别忘了你的承诺,一万奴隶缺一不可,否则本大王难以交差。”
“本座不是允许你们先在地下城征集,不说十万,也有五万,怎会不够?”
鼠大王叹了口气:“那些奴隶多为练气期,体质太差,本大王手下不知轻重,捉拿时,失手弄死许多。黄泉城人多地广,秦广王不会连几个奴隶也搞不来吧?”
魏雄脸色不虞:“鼠大王,你该约束约束手下了。”
“秦广王大人大量,宽谅则个。”鼠大王嘿嘿笑道,“此事还望大人解决。”
“本座知道了。”
两王不冷不热地谈了几句,鼠大王告辞离殿,待他走后,魏雄沉下脸,威压四射,压得人大气不敢喘,逸寻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王上,妖族没安好心,不提早压制,万一哪天反咬一口,黄泉城甚危。”单邪左右一扫,见其余人低头不言,他不惧威压挺身上前,率先打破沉默。
“现在该改口了。”
单邪微微一笑:“是,城主大人。”
魏雄这才道:“妖族欺人太甚,但他们有三个元婴期,轻易动不得。我们这边本座和泰山王有能力一抗,楚江王寿元将尽,没有离小城主为他续命,活不过几年,已是无用。杵官王和平等王对付离心,腾不出手。”
“王上忘了还有镇守碧落城的卞城王、转轮王,他们都是元婴期。”
“他们一直听令离小城主,依附离心那妖女,我们何必自找没趣!”魏雄眉头紧皱。
“对付妖族可不分阵营,”单邪献策,“王上恩威并重,让他们早早看清事实,免得自寻死路。”
魏雄不言语,似在考虑可行性。
逸寻忍不住瞟了离珞一眼,离珞扒在神龛上,听得津津有味。
大殿静默了一会儿,魏雄的声音重新传来:“妖族蠢顿,鼠目寸光,贪图几个结丹修士的丹元,引起离心疑心,坏了本座一盘好棋。若是再等上个三五年,将黄泉城收入囊内,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为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快刀斩乱麻,先找到黄泉之气的源眼,免得夜长梦多。”
他顿了顿,道:“单师弟,你能沟通老祖,可知老祖如今有什么计划?”
“黄泉之气的源眼在黄泉禁地的罡阵里,罡阵每十年有一日最薄弱,只要合妖族和我方之力,必能破开。”单邪胸有成竹,“老祖推算过了,三年后二月半,罡阵正适九九归一时,一击可破阵。”
“为何要合妖族之力?”
单邪坦然:“老祖吩咐,单邪不敢擅自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