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婧兰心中有了猜测,脱口问那个答话的将士道:“你是说卫慕多的手下把我们金肃军死伤的将士和战马兵器都掳去了?”
那个将士显然还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中,答道:“是!就是那帮畜生都不如的党项人!卫慕多那么残忍,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那些弟兄的……”
一众契丹兵士也纷纷开始附和,咒骂起卫慕多和他手下恶魔一样的军队来。
萧婧兰心中的猜测似乎被证实了。她刚要说出自己的猜测,却听到耶律元烈熟悉的叫骂声:“卫慕多那个狗杂种,我就知道他肯定还有别的阴谋!他娘的竟然又摸到本将军头上了!冒充我堂堂契丹勇士去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他都能使出来!那只疯狗……”
果真是和党项作战经验丰富,萧婧兰能想到的,耶律元烈自然也想到了。
李超似乎也回过神来,他听懂了耶律元烈的话,也猜到了这种可能,但毕竟是交过战的敌方,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地追问道:“耶律将军确定是党项人的诡计,不是你们金肃军……”
耶律元烈正在骂骂咧咧,听见他的话很是不悦,打断道:“我耶律元烈手下都是堂堂的契丹武士,要打赢你们也是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你们也说了,我朝太后和圣上正在与你们南朝皇帝议和,我们怎么会违背朝中的意思,私自去挑衅!况且,要是我们真的想动武,还能点亮了城头的火把放你入城?”
身边的契丹将士也纷纷附和。
李超还欲言语,萧婧兰却出言劝道:“李将军,我们的举动你也看在眼里,我们并没有要继续争斗下去的意思。况且你们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就是我们契丹将士们干的。
不过,我们说是卫慕多假扮我们契丹人去劫掠你们的百姓,也是我们一家之言。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至少现在我们都是和解的意思。
请你回去转告曹将军,这件事我们也会继续追查下去。不管怎样,也给你们一个交代。而且,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会把这件事禀报给我朝太后和圣上。若是党项人为非作歹从中作梗,我想,你我两朝都不会坐视不管吧……”
李超入城之后,就看见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站在耶律元烈身边,看穿着应该也是个将军。金肃军城中似乎也多了许多女子。早就听闻契丹女子也可从军,今日才真正见到。但他并不知道这名女将军的名讳。听她一番话说的面面俱到,李超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只得拱手应道:“这位将军说的是。我会如实转告曹将军的。不过,也请将军记得说过的话,给我们一个交代。”
萧婧兰也拱手回道:“那是自然。”随即扬手吩咐城门口的兵士,“让李将军回去。”
城门口的契丹兵士看向李超的眼神虽然还有些愤愤,但手上还是照萧婧兰吩咐打开了城门。
李超结果契丹兵士递过来的马缰,转身刚要离开,萧婧兰又忽然叫住他道:“李将军,保德军被搅扰一事,你们肯定已经派人向贵朝皇帝报告了吧?现在至少不能证明是我们契丹人所为,能否转告曹将军,尽快将了解的情况再禀报给贵朝皇帝?不然,你我两朝议和之事受到影响,对两国朝廷和百姓都是个损失。”
李超心想:这话不管是不是为他们契丹国开脱,至少有些道理。女子心思就是细腻些,连这些都顾及到了。当下便点头应了,转身骑上马出城去了。
萧婧兰和耶律元烈眼见关上了城门,便上了城楼,看见远处李超回到了宋军之中。不多时,一众宋军便收拾人马,掉头往南回去了。
城中的兵士见不费一兵一卒就解了围,都觉得心情畅快,对萧婧兰之前的霸道也就不再计较,倒是对卫慕多和那些党项军队的仇恨更添了一层。
耶律元烈吆喝着大家各自回去休息,自己也同萧婧兰一同回到他的院中。
屋外人声渐息,火把还在燃着。屋内的烛光也微弱地跳跃着。
耶律元烈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踱着,看着桌前的萧婧兰铺开纸笔,准备向萧太后禀报今晚的事。
萧婧兰问道:“耶律将军就那么肯定,保德军被袭的事是党项人所为?会不会是金肃军内真的出了叛贼……”
耶律元烈阴沉着脸打断她:“不可能!叛贼这事儿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不是我盲目信任城中的这帮弟兄。那时候战事激烈,城中人手吃紧,我的几个副官守着,多了少了几个人头还是清楚的。而且党项人的动机太明显了,就是想要挑起我们和南朝的争斗,好阻止议和之事。”
萧婧兰点头表示赞成,便提笔把自己和耶律元烈的猜测写了出来。
若真是党项人居心叵测,即使南线了结了和南朝的争端,西线怕是也不得安宁了。萧婧兰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虽为将军,但毕竟是女子,总是对杀伐之事有几分抵触。驰骋沙场自然少不了几分热血豪情,但最终也是生灵涂炭生离死别之事,当然是征战越少越好。
写完信,遣了人连夜加急送往萧太后处,萧婧兰和耶律元烈才各自回去休息。
希望宋军那边也能及时将信送出。不然,党项人如此拙劣的一招,就如了他们的意,将两朝尽心安排的议和之事耽误了,岂不是天大的损失。
萧婧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慢慢熟睡过去。
也不知道是卫慕多是在休养生息,还是自信于自己的伎俩,等待着南朝和契丹两军争斗消耗一阵,之后一连几天,党项人都没有了动静。金肃军城中的守军也趁机在城外附近收拾战场,修葺毁坏的城墙。萧婧兰等人也四处巡视,安抚城中的百姓和伤员,等待这萧太后那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