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幻觉。
她却走近一步,拉起我的手,并把温热的眼泪落到我的手上。你还是要走。她重复道。
我感觉到她的温度,这并非幻觉。难道是某个女仙施展她的法力,把我的女儿变到了我的面前。我拉她坐到我的怀里,拭去她的泪。你来了,真好。
她仰起脸,那眼神让我的心疼痛。她说,我做了一个梦,知道你要走,所以过来找你。
雪裙。
小南,我喜欢你叫我小南。
我抚摸她的长发,却说不出话。
她说,你骗人,不是说好不走的吗?
她说,为什么连与我告别都不愿意?你真的如此无情吗?
是。我说。你就是我,不需要告别,我们从未分离。
我就是你。她重复我的话,似乎在掂量这一句话的重量。
你就是我。
可是,我有预感,我们很可能不会再见,我不要这样。雪裙的眼泪又流出来,毕竟还是孩子。
你看见我的死了吗?我问,可以猜想得到,那力量现在选中了我的女儿。
没有。她说。
那你看见什么了?我问。
雪裙咬着唇,不肯说话。
车站的广播响起来,我等的车到了。
雪裙在我的怀里,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撅着嘴,以表达自己的意愿。
我抚摸她的脸,让她站起来。让我先走,请原谅妈妈的自私。
她不说话,眼泪却似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我伸出手,让它们落在我的手心,融入我宿命的曲线里。
我要看着你走。她来着我的手,执著着跟我穿过检票的门。
妈。她哭着唤我,可是我头也不回地走上火车,决绝无情。
妈。女儿的喊声在身后响起来,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然,我依然不回头去看站在车站工作人员身边的孤单的女儿。
火车开动,我不知道她是否跟着火车在跑。我却终于忍不住从洗手间的窗口看外面。我没有看见雪裙,却看见了花。
已经显得苍老的花。还是带着无所谓的微笑,歪靠在站台的大柱子上。
他居然来送我,我曾深爱的孤独的男子,终于在十几年后还愿意把我放在他的心上。在他的心里一定还留有我的一席之地,他始终是一个多情的男子。他还爱我,这样,我就已经知足,不枉费我为他所做的一切。
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看见了我,可是,他在对着我的方向轻轻挥手。他破破的风衣被风吹得直抖,简短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让他显得更加的沧桑。
我回到床位,躺下来,拧开灯来阅读书籍。《希腊神话》。自然不是最初追随我的那一本,这是我新买的。以前的那一本已经被我翻得太破,不能再带着走。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那一本,原因只是个借口,我还未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