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背着巨大的旅行包走入火车站,从询问台小姐的困倦目光里走过,走上八十级扶梯。在入口处,把大旅行包放在脏脏的履带上,到大黑箱子的另一边等待。粗壮得像只大猪的警察在和安检台后的女子说话,时不时发出笑声。贴满各种托运标签的大旅行包出来了,像一个骄傲的英雄。我把旅行包重新背起来,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去。
查看车票,然后再寻找候车室的所在。
寻找候车室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警察查看了我的身份证,然后从我身边走过,拦住另一个人。我长得很像坏人吗?我笑着摇摇头。
因为已经是午夜过后的凌晨,候车室里的许多人都在假装睡觉。我寻了一个位子坐下,把旅行包放在脚下。一个小伙子过来兜售报纸,一块钱两份。我买下两份,却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手里拿着报纸,却不看,只是发呆。
身后,几个年轻的女孩不停地说话,从服装到家乡,从指甲到某部电视剧,从某个大明星到门口的大树。她们似乎有无限的话说,也许可以一直说到火车来到,说到脚踩上目的地的土地。这是值得羡慕的,年轻的生命,一切都有可能,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美好。
我现在很少有机会说话,一直是走在路上,身边没有朋友,我又从来不习惯主动与陌生人说话。随着年岁的增加,我渐渐失去与人交往的欲望,不愿再靠近。虽然说我自少年时就没有什么朋友,可那时候我却是非常希望可以有很多朋友,可以被很多的人认可。我也曾希望可以有一大群的朋友。只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做出努力。
不晓得是从何时起,我只和喜欢的人说话,而且不能够保持长久的关系。我总是不断地离开,不断地开始。
我有过很多恋爱,和一个个自己喜欢的男孩恋爱。邂逅,恋爱,分别。
我为花生下一个孩子,希望他老去之后不再孤单。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更多的时候,我喜欢不告而别。我会突然对一个人失去兴趣。也许在前一秒,我们还温柔缠绵,但这一秒,我突然发现自己该离开了,于是就走了。仿佛有一个女巫对我施加了某种魔法,让我爱上一个人,然后突然对他失去兴趣。
我突然有要加入女孩们的聊天的冲动,但最后却连头都不转一下。我是不可能加入她们的行列的,我没有进入她们的世界的许可证明。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只是不断地失去,失去更多。到最后,也许我只能独守在自己的空城。
我想象不出自己老去的时候。我曾怀疑这是在预示着我可能会在老去之前死去。
你还是要走。雪裙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穿着一件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