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漓冷冷看着坐在太后身边的年轻王后,手无意识地玩弄着身边的茶杯。在眼再次地扫过年轻的王后脸庞时,郁结在胸中的怒火蓦地爆发。手重重拍在桌上,丝毫不管那被吓到的两个妇人,径自开口。“孤只是要个男人,没必要弄得寻死觅活的。”
太后轻轻拍了拍年轻王后手背,“你可知道要了那个男人,天下人会如何评说你?你身为一国之主,决计不可以任性胡为。”
“一国之主?”夏漓冷哼。“倘若连自己的事都不能做主,那么这一国之主不做也罢。”
“你……”太后气结,手指向夏漓,兀自轻颤。
年轻王后站起,直直瞪视夏漓,不曾因为眼前男人是王者而稍有收敛。“那个男人必须给本宫走。”
夏漓笑,手轻轻抚上年轻王后的脸庞,“王后,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对于凌轩你只有接受没有选择反对的权利。”
王后眼帘低垂,任夏漓的手在自己脸上滑动,心一点一点悲凉,为了那个人,她的丈夫情愿得罪天下,也不要放手。“整个天下的男人可以任你选,但唯独凌轩不行。你要谁都可以,但他不行。”
手毫无预警地停在王后额头,看着眼前女人娇若鲜花的面容,嘴边的笑意一点点僵硬。“孤只是来通知你们孤要他而已,而你们没有权力反对。”说完,转身就走。
“夏漓。”年轻往后伸手拉住夏漓,目光哀婉。“你就这样羞辱我们赵家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让全天下都知道你的司马昭之心么?天下人,你都要枉顾么?”
夏漓推开王后,淡淡开口。“孤从未想过要羞辱你们赵家,孤想要的人你一直都知道。”那个人,恨不能昭告天下。“假若孤要了凌轩能让他明白孤对他的心意,那么天下人又与我何干?”那一点小小的爱意可不可以明文发榜?夏漓大步离开,看不见身后年轻王后娇美的容颜瞬间黯淡。
年轻王后转向坐在软塌上的太后,冷冷开口。“你的儿子你看到了。”说罢也不待太后回答径自离开。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听见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器物落地声。笑,泪却在瞬间落下,泪眼朦胧中,远处站着个男人,一袭红衣,模糊了满目春光。不由的加快脚步,一头扑进红衣人怀里,唏唏啦啦抽泣起来。
红衣人轻轻拍上王后后背,一下一下。“他要谁便要谁,你哭什么?”
听着红衣人淡漠的话语,泪似溃堤而发的洪水,肆意奔腾。
红衣人幽幽叹气,引得年轻王后抬头,那人面容艳丽,纵然满园春色也抵不上红衣人眼角的一弯春水。“哥。”年轻王后低低叫到。
“嗯?”红衣人低低应着,以手为梳轻梳王后乌发。抬眼处,年轻王者独有的龙袍在花丛间一闪而过。低头,怀中女子面若芙蓉。“绫妍,你就由着夏漓胡闹一次吧。”
“不!”赵绫妍猛地推开红衣人,“我不允许,哥,我绝对不允许。那个凌轩分明和你,和你……”
手指轻轻按住年轻王后的嘴唇,红衣人眨眨双眼,笑容无辜。“绫妍,你可什么都不知道哦。”
“王上带回了个男人。”
“王上其实是断袖。”
“王上……”夏漓把凌轩带回王宫的消息犹如平地惊雷传遍各个大街小巷,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凌轩待在夏漓为他安排的飞云阁,整日除了读书便无可事事。凌轩停下脚步,转头;“王上可是打算把我囚禁于此?”
跟在身后的小侍童唯唯诺诺开口“奴婢不知。”
轻叹,凌轩继续前行,又何必与一个侍童怄气,缓步走到飞云阁门前。还未走近,便被侍卫拦住。“请凌公子往回走。”侍卫腰间佩戴的刀剑泛着冷光,灼伤了凌轩的眼。
“假若我执意要往前走呢?”
“请凌公子不要为难在下。”侍卫依旧冷冷开口。
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当真是被囚禁了。只怕从今以后,便会成为金丝雀鸟吧,看似安逸却没有自由,就要成为禁脔了么?那么曾有的梦想呢?想起老父临终前殷切的眼神,终究是长长叹气。“我想见王上。”
坐在飞云阁的凉亭中,凌轩静静看着满庭春色,心口有些发凉。假若一开始便能知晓夏漓的身份,那么是不是就能躲开?
“凌公子好雅兴!”
站在凌轩身后的小侍童侍书忙不迭跪下。“参见王后娘娘。”
王后?凌轩目露疑惑,看向眼前的年轻美丽女子,有些不明白,待反应面前女子是一国之母时,脸色微红,便要下跪,却被赵绫妍拉住。“凌公子不必多礼。”说完坐到凌轩面前,目不转睛地打量凌轩,直到凌轩连脖子都泛起淡淡红晕,才收回目光。“凌公子家中还有多少人?”
“回娘娘,草民家中只有草民一人。”
一个人么?赵绫妍轻叹,“想必凌公子是被王上所迫吧。”眼前这个男人清雅俊秀,不像是甘为人下之人。
“草民不明白王后的意思。”
赵绫妍轻笑。“凌公子七窍玲珑如何会不明白。”直起身。“本宫可以送公子出宫。”
**争斗?凌轩脑中瞬间只剩下这四个大字。有些无奈,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卷进了**争斗。“草民……”
“赵绫妍,你来这儿做什么?”
两人俱是一惊,抬眼间,夏漓已快步走到两个跟前,把凌轩拉到身后,轻声问道。“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凌轩微微摇头,她又能对他做什么?两个人都看不见赵绫妍眼中闪过的哀怨凄婉。
“你还不走?”夏漓转头,厉声斥向赵绫妍。
赵绫妍轻笑,艳丽的笑容中满是末日般的绝望,让人触目惊心,缓步走向凌轩,手直直越过夏漓,指向凌轩。“你,好自为之!”
“赵绫妍,你别恃宠而骄!”
“夏漓你说,我恃谁的宠?”赵绫妍淡淡开口。“凌公子,夏漓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赵绫妍!”
“咯咯!”赵绫妍低低笑出声来,竟是不肯再直视夏漓,“你既对他如此念念不忘又何必娶我。”泪,重重掉落,溅起一地尘埃。
茶,馥郁,香气缭绕于整个书房。凤羽斜坐在椅中,看着眼前画中笑意盈盈的少女,眼神一点点柔和。画中的少女明眸皓齿,手不由地拂上少女脸庞。眼忽的落在右下方的小字上,苦笑,笑声透过面具发出“嗡嗡”的响声。
“大人!”冉心在书房外,轻轻唤着。“该上朝了。”
凤羽蓦地止住笑声,涅槃至今,第一次上朝,真想看到高坐于庙堂上那个年轻王者的表情,亦十分渴望见到群臣的反应。起身,稍整仪容,朝门外走去。走到房门时停下,转头,画中少女媚眼如丝,呐,亦想见到你。
虽未得到任命,但凤羽的一头白发仍向人们宣告了他的身份,缓步走向年轻王者,早越来越接近时看见王座上年轻王者目光中的坚定。轻叹,那个孩子长大了。
“臣参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朝年轻王者跪下时,凤羽脑中闪过一张稚嫩的脸。“王兄为王,我定为将,永世护佑王兄。”
“爱卿平身。”夏漓轻轻抬手,看向庙堂的另一边,本该站在那儿的人不见踪影。心下微微有些烦躁。“国舅呢?”
武将中有一名年轻将军走到大殿正中,略微躬身。“回王上,国舅身体抱恙,在家中休养。”
夏漓冷眼看向年轻武将,冷哼。“退朝!”倒要看看他抱的什么恙。站起身,不理满朝文武的哗然吗,走出大殿。“摆架将军府。”
远远的在晨光中看见将军府的府匾,夏漓的心竟没有章法的扑腾乱跳。那个人的眉眼毫无征兆地跃入脑中。手,有些微微颤抖。在淡淡的晨曦中,夏漓竟出了一身的汗。那自小便深埋于胸中的爱意,此刻奔腾咆哮。想要他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开口制止住想要高声通报王上来探访消息的段千一,走下步撵,以手敲门。
“谁呀?”听着门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夏漓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笑意。
“王上?!”将军府管家赵伯在见到夏漓时,吃惊不小。
“绫暄呢?”夏漓笑问。在见到赵伯略微发白的脸色时,有些惊惧。一把推开面前的赵伯,大步朝赵绫暄卧房方向走去,不理会沿途跪倒一地的赵家下人。
“王上,少爷他还在睡。”话音未落,只见夏漓已推开房门,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借着微微的晨光,夏漓指向那张丝毫不见被褥凌乱的床铺。“他还在睡?嗯!”手摸向床榻,冰冷不带一丝热气,分明是主人一夜未眠。
“赵绫暄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夏漓赶到未央宫遗址时,看见凤羽那独有的银发与绯色华服纠缠在一起。心下不悦,几步走到两人面前,即被冲天的酒气熏得眉头皱起。伸手,把赵绫暄从凤羽怀中揽到自己怀里。“劳烦国师了。”
凤羽低垂着头,教人看不清眼神.“为王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
赵绫暄微眯着眼,脸色酡红。“夏漓?”
“我在。”夏漓答道,更加用力抱紧坏中身着绯色华衣的赵绫暄。在卧房不见他的那一刻,心中怒火大盛,而此时,满腔怒火化为一腔柔情。“为什么喝的那么多?”
“夏漓,”赵绫暄软软开口。“疼。”
夏漓微愣,才发现自己抱得太用力,生生把赵绫暄勒得眉头直皱。心中微疼,稍稍放轻力道,刚要开口,只听赵绫暄叫道。“夏央。”
赵绫暄伸手拉住想要离开的凤羽衣角,眼神哀婉。“你又要丢下我了么?夏央。”
凤羽转头,打量歪倒在夏漓怀中的赵绫暄,眼中有疼惜闪过。那个往日里轻佻无比的男人此刻无助得像是被人丢弃的孩子。手着魔似的伸出,握住赵绫暄的手。“我哪儿也不去。”
赵绫暄眼中渐渐泛起水雾,迅速凝结成珠,滑落,滴到凤羽手上,滚烫,一直落到凤羽心中,烫伤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还是不能责怪他,依旧还是无法逃开。
夏漓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忽的悲从中来,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他可以插足的余地。纵然赵绫暄只是认错了人,纵使凤羽只是在抚慰赵绫暄,可他们之间的磁场强大得无缝可插。
“夏央,夏央。”赵绫暄一声接一声轻轻唤道,一声比一声更加悲切。
“绫暄。”夏漓紧紧抱住不断挣扎的赵绫暄。“绫暄。”
赵绫暄抬头,愣愣看着牢牢禁锢着自己的夏漓,笑,哀艳。“夏漓,夏央他不要我了。”
“绫暄。”夏漓低低叹息,头埋在赵绫暄脖颈。“你还有我。”一直一直站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观望,看着他们甜蜜,反目甚至相残,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观望,静静的。生怕惊扰了那两个人,可是最终就算他们只剩下一个人,他也是无处插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