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江面风平浪静,偶尔有一两只鱼儿探出水面换气,才将那宁静的江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叶慕白痴痴的望着隔了一世的钱唐江,也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不是这样的风,有没有这样的景……
船头上沈老汉依旧盘膝而坐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那柄烟枪,见得叶慕白半响也没枝声便开口道来:“老夫沈栋在苏州城里也算本地人,自然听过你唐伯虎唐大秀才的名号,却也从未听闻你唐公子已娶亲,这两具女尸与你模样倒有几分相象,恐怕是令妹遇水难了!自然的你唐寅的事只有你们唐家人知,为何来这钱唐游江,又为何落水老夫却不曾知晓。”
叶慕白默默听着,满脸忧伤这倒不是装的。他是在为自己这史上最烂的穿越倒霉蛋而感慨。心中如是想,手中却也不敢怠慢只见他低头作祟道“如此多谢沈老相告了,小生感激涕淋。”
据沈老头所言现在是明朝孝宗弘治二年,照古历推算唐伯虎在明宪宗成化六年出生,那么两年前孝宗皇帝登基改年号为弘治,今年唐伯虎刚好十九岁。历史上记载他是十九岁娶妻,二十余岁全家死光的,而如今又没娶妻,全家也没死光,貌似还有个老娘在苏州城唐俯里待着,难道说历史改变了吗?还是说今年娶了老婆,明年二十岁老婆老妈一起挂掉才叫全家死光光?
沈布欣此时倒显安静,没想这登徒子还真有些可怜,父亲姐妹死了自己还捞得个失心疯的下场。想到及此她倒也不怎么恼这唐伯虎的无耻行径。只当是被发了疯的可怜人占了些便宜。不过又想到这姓唐的即使失心疯了也不忘占便宜,还莫名其妙的问溺死的亲人里有没有自己妻子,这个登徒子居然到死还想着女人……
叶慕白做作的跪倒在父亲姐妹的尸体旁,作戏也要作到底不是?更何况这具肉体是那个倒霉蛋的,照血缘上来算这三具尸体还真是与他血脉相连,难免又是一场痛哭流涕,这一次他倒真有些伤感,可能这便是血浓于水的缘故。
好半响他才郁郁寡欢的从新站起,向那沈老汉又深深鞠了一躬道“小生先告辞此地,待得我回家召些人手告知家母这趟噩耗,回头再来运回父亲姐妹尸体,到那时再来拜谢沈老汉大恩大德!”
叶慕白现在也认命了,自己如今再世为人化生唐伯虎也当‘即来之,则按之’真真正正,明明白白的成为这个唐伯虎!
沈老头皱着眉头,吐了口烟圈,随即摆摆手也没有在说话。老汉心头却是这么想得,唐伯虎此人还真是上好的女婿人选,第一:这小子16岁便得了乡试得苏州城第一秀才,他朝定是人中龙凤状元之才,比那老苏头的儿子苏文硕要好上太多。第二:我家闺女又与他有肌肤之亲,按照祖宗规矩选夫婿也非他莫属:这第三嘛:我圣教匹夫太多,智囊甚少,这小子若真成了我女婿,我老沈家也该扬眉吐气了。想到这里老汉又微微叹了口气,真不知是这小子福薄,还是我家欣儿命苦,唐伯虎啊唐伯虎你怎么就成了个失去记忆的傻子呢?
这时唐伯虎向沈布欣作了作祟,后者珠唇撅起,脑袋微仰却是不理不踩。他讨了个无趣,微微苦笑,转过身大手一挥便沿着甲板向岸上行去,可能是做作的有些过了,或则是模仿的太有模有样了,叶慕白心中暗想唐伯虎才华横溢,这个离别十分,伤心时候总要来那么句诗才叫洒脱嘛……
他走在甲板上摇头晃脑,嘴里振振有辞。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首诗念完,听在耳里的沈老头默默念了一遍猛的睁大双眼,妙啊!真的妙绝啊!这传统的五字诗被其创新改革,一五一六念来却也压韵,在加上这诗中意境,不是学腹五车的大才子实乃作不出这般留传古今的绝句啊,他那柄老烟枪也被其激动的掉落在船头……
“快快……欣儿,快将他擒回来,别让他跑了……”沈老头瞪着双眼对闺女大喊
“啊!?”沈布欣正在低头默念着刚刚那登徒子的诗,忽闻父亲一叫,抬起头来不明所以,但听父亲喊的急切,也不敢怠慢。
沈布欣双脚在船板上一点,犹如脱兔出笼,疾射而出,发丝在风中摇摆,不住的舞动,在骄阳的照耀下如同黑色瀑布一般晶莹通透,呼吸之间她已在唐伯虎身后。而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举得头顶上的太阳被阴影一遮,又觉得身体忽的离地飘了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屁股坐倒在船头板上。
“我靠!怎么啦……这么啦……哦不不,小生惶恐……小生惶恐……”
他差点就出口成脏骂出三字经来,不过忽的住口发现眼前这对父女的眼神甚是奇怪,莫非他们想杀人灭口?完了完了!好不容易穿过来,现在又要死回去……
“爹!我把这失心疯的傻子擒回来了?听爹发落……”沈布欣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这一番轻功施展却也有些脸红心跳。
沈老汉倒是不理闺女的话,只是那一双眼紧紧盯着唐伯虎打转,随即问道:“你16岁那年全苏州城乡试第一名夺秀才?”
叶慕白经他如此一问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下来,这老头如此问我才学功名,怕是有所图谋!他偶然一次在盗版张的电视里看过现代权威心理学讲课。里面是这么说的‘人总是这样,越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便越要留下利用!’
“小生不才这苏州城乡试秀才第一实乃等闲,不瞒老丈他日应天府公试,小生必得第一名‘解元’。”他微微一笑,侃侃而道。神情却是潇洒自得,似乎这夺第一名解元公只是家常便饭。其实叶慕白也并非无的放失,这历史上记载唐伯虎确实是应天府公试第一名解元公。
“好好好!果然是江南四大才子,见你神情态度却是志在必得啊!有志向!有志向啊!”沈老汉满脸欣慰摸着那一把白须,即而又道“那倘若往后赴京会试,皇庭殿试,你可有夺那状元郎之志?”
沈布欣原本低头闭目,还是有一句每一句的听着。忽听父亲说出那状元之志,却心头猛然一惊,抬起俏脸神情古怪的盯着父亲……
“状元探花三榜眼,这京科第一状元自然是我江南才子必取之衔……”
叶慕白口无遮拦索性大吹特吹,何况在古代装B,总不会糟雷劈……而且这老汉眼看都50多岁了,历史上唐伯虎30岁赴京会试,那时候出了那科场舞弊案他才羞愤之下终生不考,到那时候沈老汉都六七十了老早就应该挂了,毕竟古人死的早,到那时谁还记得今日吹的牛B啊。叶慕白负手而立,迎着江风吹起那偏偏衣角,却也是神情俊郎,仪态偏偏,他回身笑道:“何况区区不才乃江南才子之首!”
沈布欣似乎意识到父亲的意图,急忙站前一步势必要把父亲的那个想法扼杀在摇篮之中,急道“你这登徒子,明明得了失心疯,还说什么江南才子之首?那信苏的才是……算了……你连亲人样貌都识不得了!还谈什么考解元考状元?四书五经你记得吗你?”
“豹纹妹这样说便错了。”叶慕白笑道,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沈布欣突听那一句‘豹纹妹’气的俏脸通红,银牙似要咬崩了。在看那一副讥笑的嘴脸,她恨不得就跳上去掐着这淫贼的脖子咬上一口!
“失忆是失忆,失心是失心,失去记忆并非代表失去才情。就当小生忘记那些四书五经,而真正的诗词歌赋,经论道理也并非靠死记硬背。书总是能读回来的,而才情却是天生的,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叶慕白悠然自得的道。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好一个‘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唐公子如此才华横溢,老夫何等欣慰啊!”沈老汉摸着白须笑的双眼都眯作一条缝了。
老王八蛋,老子才华横溢,你欣慰个毛啊?心中这么想,叶慕白脸上却是和言韵色。连连作祟,嘴里直说‘不敢,不敢!’
沈布欣一双绝世的桃花眼有些迷离,心头却是默念着‘学无先后,达者为先’这后世清朝李汝珍《镜花缘》里的一句‘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她自然没有听过。不过听上去却是很有道理,想自己在圣教里修练武艺,这一身功夫也算能排在教中前一百位,比许多个练了一辈子武功的前辈要厉害的多,难道这便是所谓的‘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沈布欣低头思索着那一句‘学无先后,达者为先’,而叶慕白又正低头作祟,沈老汉看在眼里,如同一对新人正拜着天地,心中欣慰之极,摸着胡须,盯着这一对壁人,开口笑道“男才女貌,佳偶天成,好好好……唐伯虎啊。我的好贤婿啊!”
“贤婿!?”正低头的一男一女猛然抬起头来,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