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她的贵妃椅上,拿着扇子慢慢扑着,手边放一小几子,放着些许瓜果和蜜饯。这些瓜果有些是从河西走廊运来,冰镇之后甚是解暑。
宜初靠在小床上,倚着旁边的小茶几,慢慢品着新进的茶。
梅儿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张牙舞爪的说着许多故事,宜初听着总是忍不住笑笑,而我更是羡慕梅儿的朝气与单纯。
小婕在一旁为宜初端茶递水,听得也甚是有趣味,只说道:“梅儿妹妹真是有趣,听过的事情这么多。”说罢有将一块帕子放在宜初手中,为她擦手。
青言在我身边依然颔首微笑,也不说什么,只是看梅儿的眼里充满了赞赏。
我抓起一颗蜜饯放在口中,又饮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说道:“那是当然,梅儿可是我们院子里的一颗宝。”
梅儿听得大家这样说她好,笑得也开怀,直问我:“小姐你是笑我呢还是夸我呢?”
不觉我已感到夏日午后的困意袭来,梅儿的声音好像也越来越轻,眼睛重得很,想抢撑着,侧身一看宜初,原来她已然睡去,我命小婕将宜初小床上的茶几撤去,让梅儿和青言将门掩上,自己也重重地睡去了。
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也越发感到凉爽,而醒来时,似不能挣脱般身上很疲惫,回头看宜初,她也是稀稀松松,似未从梦中醒来。
小婕从外面进来打水为宜初梳洗,看见我也醒了,帮宜初梳理后,也帮着我盘起了头发,她帮我编了一个淘气的千金髻,用一梅花紧蹙密珠抹额,插上定发银簪,陪上简单的粉色细珠花。再配了一条薄纱裙。
天气是如此爽朗,微风中还偷着一点泥土的香味,打开窗户,一阵清新的风一股子挤进了房间,似乎是要侵占这里。
感受这略微湿润的院子,我扇扇风问小婕:“刚刚下过雨?”
小婕还在为宜初整治又松垮的头发,说道:“是啊,下了好一阵了,日子又凉爽了,只是两位小姐睡得深又睡了好久,不知道而已。”
我看着窗外还略湿的地面,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像宜初询问道:“你家原来那个荷苑还在吗?”
宜初抚着头发不解地看着我,说:“自然还在。”
“小婕,你去准备木盘子和盛水的罐子。”
说罢又拉上宜初的手,“那快走!”,我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往外面跑。
到了荷苑,院子里气息依然泛着潮湿,荷苑是一个大池塘,种满了荷花,中间有一条很小的路,是石墩子打造的,在密密麻麻的荷塘中岔开一条小道。
小婕拿着木盒子和陶瓷罐气喘吁吁得跑来,问道:“表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我笑看她一眼,到这儿还能做什么,我拉着宜初,小心地踏上石墩子,拿着小婕拿来的陶瓷罐子,轻轻的将荷叶上的雨水收集在罐子中。
由于是刚下过雨,雨水依然透着一丝冰冷,为驱赶夏日的暑气平添了一份功劳。
宜初见我如此,也伸手锊过那荷叶盛在坛子中。
由于雨下过不久,雨水丰富,过不久,坛子里的水就积满了。
小婕拿来了木盘子,我纤纤素手摘下了一朵荷花,放在盘子中。
花瓣开的饱满通透,莲子也长得甚好,摘得特别顺,随手就三四朵铺满了整个木盘。
我与宜初便携手回去,想起宜熙邀我傍晚教他练字,又遣了小婕送回宜初,自己去寻了宜熙。
宜熙的院子落在姨母的房间与客舍中间,种满了苍翠的竹子,并不特别大,却有一种温馨与热闹。
这种热闹不来自于访客,从地上的苔藓来看,平日来的人并不多,然而宜熙的院子里摆放着各种竹马,竹剑,也有一些书籍与小件古珍。
可见他是自得自乐的。
我来时,宜熙在书桌上把玩着小物件,见我已经来了,他忙站起,让我坐下,笑嘻嘻的让我写两个字。
宜熙甚是调皮,可是对几个姐姐却格外礼遇,我也喜他这样,在我眼里,这个弟弟是终要成器的。
他急着了小厮磨墨,让我教导他写几个。
我写完几个字,静静看着他练,他练的时候比较小心,怕写坏写错,偶尔几个字写歪了,也会露出小孩子憨厚窘迫的样子。
我看得只觉可爱。
他写了两笔停下来,对我说:“大姐姐,我看这个‘司’和这个‘九’都写得不是太好。”
我让他在我腿边坐下,拿着他刚刚写的字指给他看:“阿熙你看,这个‘九’虽然简单,但这勾提都比一般字考究,尤其是这短短两笔,若想要成佳作,比要写出骨架,写出风骨,这样字就能好看了。”
“我写的不大好,可爹爹都不说我。”宜熙磨了磨衣服,朝我说道。
我摸摸他的手,宽慰他:“姐姐这么大的时候写的字也让你姨母取笑了,有什么关系呢,你爹爹是对你有信心,你看你爹对你多好。”姨父对宜熙格外好,超出一般父母的疼爱。
有了宜熙后姨父也就未想着要添丁,也不苛责宜熙读书,只要求他快乐成长,并不给他负担,只是多有教诲,顺带的连我都希望能多照顾照顾宜熙。
宜熙又瞬间有了光彩,手舞足蹈地打着拳,说道:“对,我肯定能练好,而且,我还能做个写好字的大将军。”
没想到宜熙还有这样的志气,我不禁纳闷:“哦?那宜熙要跟谁学大将军的本领呢?”
他又急又有底气的说:“有的有的!”然后晃晃悠悠的看着门外,兴奋的一指,说道,“你看,就是萧哥哥!”
门外萧正清闲步自来,与宜熙院中的竹子相得益彰。
我与他行一礼,笑言:“怪道怪道,原来是萧公子驾临,难怪宜熙如此高兴。”
他却也与我一礼,轻笑,看着我说:“小姐今早之言,在下自是放在心上。”
他又与宜熙眨眨眼,说道:“连我们小宜熙也放在心上是不是?”
原来早上我们散了之后,宜熙又去缠着萧正清要他教这个教那个,也只有宜熙这样年纪与秉性的孩子,才会敢不分长幼不分高低的随心所欲。
而萧正清身上有一种力量,显得尊贵,却愿意让人亲近,再遥远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宜熙点点头,又说:“是啊是啊。”
而他见我们两个都在此,又抓抓头顶,说道:“可是现在哥哥姐姐都在,要谁来教我才好呢。”
我见萧正清在此,便跟宜熙说:“你今天练的字够多了,好好歇歇,大姐姐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