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若不变,我愿为他一世追随,一生为后。
金戈铁马,终不负他一世英名。
权霸**,宁容忍我后世骂名。
儒雅温和,若感谢他今世成全。
溢美幽兰,只莫怪我遗世没落。
南朝高帝属兰陵萧氏世族,开国皇帝为政清明,与北魏无战事,安民保境,史称「永明之治」。武帝去世后,由皇太孙萧业继立,是为齐帝奢侈荒戏,利用典签官大杀宗室诸王,高帝与武帝的子孙都被杀尽。
现今齐帝去世后由明帝萧典继立,初由丞相萧子升与大司马萧禹辅政,天下平和。皇帝亲政,昏庸残暴,杀害顾命大臣萧子升,激起各地方镇叛乱。
南朝明帝19年,朝野动荡,北朝虎视眈眈,南朝不复高帝时声望。国政渐由萧禹掌握,天下兵马,萧禹一族便占七分。
除萧禹兰陵萧氏一族外,各士族豪强当道,晋朝时就曾有谚语“王与马共天下”。
如今天下,过江则为侨姓,王、谢、袁、萧为大,所指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陈郡袁氏、兰陵萧氏。
我姓谢,陈郡谢氏,祖上谢安、谢万、谢石和谢尚等人各领强兵遍布方镇,谢氏家族的人几乎垄断了东晋王朝的军政大权,形成了与皇族司马氏“共天下”的局面。由谢安坐镇京师任总指挥导演了一场震古烁今的“淝水之战”,更使谢氏家族无限荣光。事后,谢安等4人同日封公,鼎贵无比。
而前朝谢混早在武帝杀害,军队被吞并,谢氏所掌握的军权大部被剥夺;剩余的部分由谢晦统领,任都督荆湘等7州军事、抚军将军,领护南蛮校尉、兼荆州刺史。文帝对他放心不下,亲率禁军西上,谢晦仓促应战,又遇手握重兵的檀道济临阵倒戈,终于兵败被杀,谢氏的军权全部丧失。
如今的谢氏虽仍被人称为“王谢”,却也不复当年的荣极,共享江山。
我叫谢莞笙,祖父谢襄,封晋国公,我谢氏一门仍享无尚荣华。
春夏交替之际总是无比燥热,院子里的树叶传来“莎莎莎莎”的声音,蝉么,似乎没在叫,但蛙声却是此起彼伏。
拿着笔练字的我心头一阵闷热,写了几张字便松垮了,风骨不再,手也有些颤抖。想着只把笔放下了,歪在床上拿着团扇扑了扑风。
青言进来看见我放下的纸笔,便把我写好的几张字收起来,清洗了毛笔和砚台,问我道:“小姐,你近来写的字怎么少了许多?”
听她这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谢家祖上出了谢灵运、谢道韫才等才人,所以世代文才相继。在我这一辈中我平日练字最苦最多,只是写得端正了些,风采纵然是不够的。父亲时常说我平日只习楷书,其他方面忽略了些,而我只是觉得我的字离祖上谢道韫离卫夫人之流相距甚远,只端正怕失了味道,就多写方正的字。
看着青言手上拿的那几张,我拿着扇子挥了挥:“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这字总是写也写不好,写出来也是没有前日的水准,不如不写算了。”
她仿佛没听见似的,拿着几张字看了看,直说如男子挥毫,也是,我一直不若女子风韵,字,只是说的字。
“前两日夫人还说了,说小姐的字大有精进,要几幅去太原给郭老爷看看,郭老爷看了呀,一定能高兴。”
我母亲郭夫人来自太原郭氏,那郭老爷自然是我的外祖,外祖是一书法大家,家中之字画向来只挂自己的不屑世人所说的文物或大家。
我饮了口水又放了颗青梅在口中,丝……有点酸,打了个寒颤,我这字若是给外祖看那么他必然是要难过了。
“梅子这味儿不对,还有蜜饯也制得不够酸,跟厨子老张说说,近日怎么了,酸食都不够酸。”
我向来是口味重,青言也似习惯了,说道:“哪儿呢,那梅子只怕连牙都酸掉了。”
正要再拿一颗梅子来吃,我似又想起一件事,问道:“表小姐近日有来信吗?”我的表妹,陈郡袁氏的袁宜初,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前两年姨丈升迁而举家去了宛城,宜初也跟着去了,所有姊妹中我唯有这个表妹最亲,二人时常通信往来。
青言这才想起,说道:“哎呀,小姐不说我倒还忘了。”
“恩?那宜初的信呢?”
只见她在身上找了个遍,摸出一个小信封,天气炎热衣裳紧贴,信封都褶皱了:“是有一封信,不过不是表小姐寄来的,是刘公子给小姐的,说是今天中午之前一定要交到小姐这里,您要是不说起这事我还真误了。”
刘子兴?彭城刘氏的后代,彭城刘氏是前朝皇族,只是灭国后日渐没落了,刘子兴与我素来有些交情,皆是以诗书会友,他信里约我在东市旁的绕溪河边见面,好像是有正事,让青言为我重新梳了头添了些发饰我便匆匆忙忙溜出院子了。
奔至绕溪河的时候我已经是香汗淋漓,这炎热的天气不因为谁的身份地位金钱财富区别对待,倒是一视同仁的很。
刘子兴看似已经在那儿等了许久,很散漫的看着周围,不得不说,他身上一股傲气凌人的气势,也许是前朝皇室的后代,我正了正身上的衣裳,欲上前行礼,而他已先看见了我,微微一笑,一如前时鬼魅,问候行礼。
“刘公子。”我亦对他问候一声,尽力让自己淡然,不会拘谨。
瞧了我几眼后,刘子兴缓缓说道:“小姐让我好等了。”
听他说得这般直白我更是窘迫,只能解释道:“啊,天气炎热,不免在家耽搁了一下,不知公子今日约小妹来是有何事?”
说话时刘子兴领我走至河边选了块空阔的石板坐下,拿出一幅字,轻轻打开卷轴,还有淡淡的墨香,有的墨确是味道越浓越让写手有着兴奋的情绪。
字很像薛夫人的真迹,还特地选了柔和的薛涛笺,但这墨香已经说明了这字的来历。字很像,但骨骼确是不同,薛夫人的字如插花少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海浮霞。而眼前这一幅纵是妖娆也不失男子豪气。
我不免有些惊叹,这是何人所做,河水“兮兮”地流,终是带走了河畔一些暑气,然而一滴汗迹无声地落在了字上,难以去擦拭,我只能侧身问道:“公子,这字是何人所写,这字上落下痕迹,未免是美中不足,是我失宜了。”
刘子兴未有生气的意思,反而颇有几分高兴,未拿眼睛正眼再注视那画,对我说:“这字本来是要送你的,你愿意怎么处置自然是你的事。倒是想问问小姐,如何评价此作?”
这不免让我想起早晨青言所说的,我的字有几分男子气度,反观这个人的字,恰好是与我相反的,我是以一女子之身去书写男子,而他是以男子之去书写一女子。我笑笑,说道:“当然是杰作,岂是我辈能匹及的,只是与我恰非同道呢?”
只听他口中喃喃念着“恰非同道”吗?
六月的天如我小时的情绪,真是说变就变了彼时还烈日炎炎,此刻就雷声轰轰大有漂泊大雨的气势,我拉起刘子兴的袖子道:“刘公子快走了,要变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