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天气简直让人难以忍受,闷热得犹如汗蒸。根本不用动弹就能全身臭汗,就可可舅妈那一身的肥膘儿,再加上一哭二闹手蹬脚刨的,她就跟那刚从沸水锅中捞出来的大个儿水饺儿,从馅里向外冒热气。
客厅里开着空调呢,都没能挡住几个人的大汗淋漓。
可可妈妈本来就心脏,血压的都不太正常,天气又热,没事儿时一个人儿也就顶半人人活着,被可可舅妈一顿胡搅蛮缠,加之担心自己亲哥哥的病情,是又闷又气又急的,就觉得胸闷、气短,四肢无力,浑身不舒服。她也顾不得再跟可可舅妈吵架,捂着胸口蹲下身子,半天起不来。
云锦心细如发,发现妈妈脸色不对,赶紧去倒水拿药。
可可爸爸忙不迭的把轮椅推到老伴旁边,关切地问她哪里不舒服。
云锦把降压药让妈妈服了,又让妈妈含了速效救心丸,才松了口气。
曾珏连拉带拖把可可舅妈弄了出去,出门前叮嘱云锦别担心,他来搞定这三十五万的事儿。
按电话联系好的,曾珏把可可舅妈带到琴行,让她在会客室稍候他去取钱。可可舅妈怕他逃跑,非要跟着。曾珏眼睛一瞪,道:“你要想拿到钱,就得听我的,否则,我让你这泼妇一分钱都拿不到,你信不信?”说完,也没理她,叫前台秘书叫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一边一个站在可可舅妈旁边。
可可舅妈一看这架势,还真不是自己放赖就能应付得了的,便嘴里不服气地叨唠一堆,谁也听不清她叨唠的什么话,也没人理她。
秦博萱原想好好问问曾珏为什么把领养的真相告诉秦晋,这么多年他膝下无子,一直把秦晋当作亲生儿子来对待的,惯的不象话,秦晋由小到大都以富家子弟自居,好逸恶劳、追求享乐、不务正业。还亏得他天生胆小,大错误不犯小犯错不断。秦博萱也就没太严加管教。即使是找到了亲生子曾珏,也从没打算放弃秦晋,毕竟从小养到大的。他从没想过要把领养的事告诉秦晋,害怕伤害他的感情。没想到,曾珏揭了这个谜底。秦晋回到家质问秦博萱夫妻,秦博萱夫妇见没办法再隐瞒下去,只好承认。结果,秦晋备受打击,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谁叫门也不开,谁劝也不听。
秦博萱接到曾珏邀他见面的电话就过来了,就想当面质问他居心何在?
可是,一看到曾珏那张酷似自己年轻时的脸,他就所有的怒气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腔的慈爱和这么多年积累下的愧疚。
曾珏一看见秦博萱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生命的与众不同来,便恨得牙痒痒的。他把脸扭过一边,假装欣赏墙上的字画,其实是不想跟这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有眼神上的接触和交流。
曾珏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感情,就象陈述一个与他丝毫无关的人和事,对秦博萱说道:“我知道你不满意我,怨我把他是养子告诉了他。你们既然隐瞒了这么多年不让他知道,是确实把那小子当亲生儿子养了。可终归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才是你们秦家纯正的血统。好了,这事儿不说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我没意见。我今天找你有急事,我也不绕弯子了,咱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借我点钱。我打借条。”
秦博萱道:“我老了,这份家当以后都是你和秦晋两兄弟的。你也不用说借,你需要多少?能告诉我干什么用吗?”
曾珏道:“结婚用。”
秦博萱一听显然很高兴,喜道:“你要跟千可可结婚吗?听说他男朋友回法国不回来了,他们的婚礼也取消了。千可可答应你了吗?”
曾珏道:“她会答应的。我需要三十五万。”
秦博萱道:“钱不是问题。我只关心你的婚事。”说着,开了三十五万的支票给曾珏。曾珏接过来,拿张A4纸打了欠条硬往秦博萱手里一塞,转身走了。
可可舅妈就差给曾珏磕头了,乐得大嘴巴能裂到耳根子。曾珏拿回云锦的欠条,看了一眼,心中赞叹,这小妮子的书法真是清秀漂亮。原来只是被她清丽脱俗又高贵典雅的气质所吸引,现在他才知道,云锦是那种腹有文章气自华的那种才女型的,对她是越发爱得无法自拨。他本想把欠条撕个粉碎发泄一下,可云锦的字太漂亮没舍得撕,他反倒小心地收起来了。然后,他警告那个泼妇拿了钱赶紧滚蛋,永远不许再到可可家去无理取闹。
曾珏心里畅快,没想到秦博萱还挺在意他那个养子秦晋,让秦晋难受就是让秦博萱难受,他暗自庆幸,还真得感谢秦晋这没脑子的跑到他家里找茬儿,要不然还真没机会打击报复他们爷俩。
他给云锦打了电话,告诉她可可舅妈的钱给她了,他得去医学院上堂课,上完课再去她家。他一路哼着小曲儿开着车高高兴兴上班去了,却没想到乐极生悲,就在他上课这两个多小时里,他精心布的局被揭穿了。
傅去非回到法国也是茶饭不思,怎么也不能从云锦这么快就变心的事实里挣脱出来。他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放映着在云锦家门口看到她得曾珏亲吻那一幕。可他还不是愿相信这是真的。
终于有一天,傅去非在跟他姐姐通电话时,她姐姐说漏了嘴,说了一句:“弟弟,你眼光真独啊,那千可可是真漂亮!妈一直都说真白瞎这个儿媳妇了。”
傅去非突然一下子抓住点头绪,他了解自己的姐姐,直肠子一根,没有心眼儿,非常好套话。他就不动声色的一点点套他姐姐:“漂亮有什么用啊?已经分手了。我回不去,她来不了。就当做个梦吧。姐你不知道她不光长得漂亮,琴弹得才好呢!她弹古琴可棒了,你都没机会听到。你在哪儿见着她的?”
他姐姐想都没想就答:“我还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儿,那个姓曾的带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