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的生活随着这张化验单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她除了在琴行上课时能暂时不去想到底自己该怎么办?只要一空闲下来,她就发呆,一发呆就是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不动。她深深地陷入到这个死局里,任她耗尽心神,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出个解法儿来。
傅去非也是除了发呆,喝酒,抽烟之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是深爱云锦的,可是越是深爱着,越是不能接受她的背叛。可是让他自己放弃云锦,又万万不能,这使他倍受煎熬,他把手机关掉,把宾馆房间的电话线拨掉,任谁敲门也不开,然后把自己关在宾馆的屋子里足足想了三天三夜。他想尽办法麻醉自己,灌了自己整整一打啤酒,醉是醉了,睡是睡了,但是睡着了梦里依然是一把打不开的大锁,牢牢地锁着他的心房,想开开不开,想弃弃不得。他被折磨得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曾珏却乐颠颠的每天早早到云锦家报到,比上班还要准时,早上过去买好全家人的早点,中午帮可可妈妈做饭烧菜,云锦上班他要接送,无论云锦怎么拒绝,他都死皮赖脸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云锦不上他的车,坐公交车上班,他就开着车跟在公交车后边,一直跟着云锦到琴行,云锦上课他就在外面等,云锦下课回家他接着跟。晚上买好菜接着帮可可妈忙乎晚饭。
可可妈妈跟可可爸爸偷偷地商量:“我说老头子,这可怎么办?你说,这不乱了套了吗?云锦这孩子,明明喜欢的是傅去非,怎么还怀了曾珏的孩子?这,这可怎么办哪?这事对傅去非打击挺大的,他能原谅云锦吗?哎呀,我这都开了锅了我。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个死老头子。”
可可爸爸比可可妈妈还上火,更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儿。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话:“孩子自己的事由她自己决定吧!”
可可妈妈一听火气腾地就上来了,指着可可爸爸骂了一顿,说他对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都漠不关心,自私,没资格当爹之类的。
可可爸爸被她数落急了,干脆抄起耳机,拿起收音机听起来,懒得答理她。可可妈妈就越发的生气,结果老两口一顿好吵。
等云锦从琴行下班回家,就看到赌气的老两口,在那儿横眉立目,互相吹胡子瞪眼睛的。云锦知道一定是为自己的事吵得不可开交,这是刚刚休战的状态。
她偷偷地把心一横,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否则将家无宁日。她根深蒂固的从一而终的女德思想支配着她的所有行为,她不能容忍自己带着不洁之身,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她认为即便嫁给傅去非,这件事对傅去非的伤害也将是终生的,这个伤口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愈合的。
有时她真想立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切烦恼和痛苦的根源便都解决掉了。可是,这样做她又害怕伤害可可爸妈更深,老来失去独生女儿那将是怎样的不能承受的痛?
云锦慢慢的走到父母面前,慢慢的跪了下来,慢慢的道:“妈,爸,女儿让你们操心了,我已经决定了,我嫁给曾珏,婚事越快越好!”
这一幕这一番话刚好被紧随进屋的曾珏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曾珏乐得简直整个人要飘上云端,身体轻飘飘的,心情舒畅得如沐春风。他欣喜若狂地跟着跪在云锦身边,极为真诚地承诺道:“爸,妈,你们放心,我保证一生一世对云锦好,只要你们肯点头同意把云锦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二老的信任,倾尽我全力给云锦最好的生活。请您二老一定要相信我。”说着,牵住云锦的纤纤玉手。云锦下意识的想挣脱他,却被他握得更紧。
傅去非想开之后,飞也似的赶到云锦家。因为以前他一直在云锦家住,所以他一直都配有云锦家的钥匙。他想通了自己不能没有云锦,他决定尊重她的决定,如果她愿意打下腹中的胎儿,他陪她去做流产,如果她想留下这个孩子,那么他愿意把他当亲生子女一样抚养,只要云锦还爱他,只要云锦答应嫁给他。他相信云锦是深爱他的,他也相信云锦与曾珏那一晚一定是迫不得已的,他不再想去追究过去,也不再为了这个错误再折磨自己和云锦,他想告诉云锦和他一起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想通了心里豁然开朗起来,阳光也明媚了许多。
可是,当他兴冲冲地打开云锦家的房门,看到的却是云锦与曾珏齐刷刷地跪在可可爸妈面前,曾珏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象一根钢针插入他的心窝。他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拉起云锦,深情地看着云锦的眼睛,温柔地道:“云锦,我想通了,我们是相爱的,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无论是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留与不留,只要你愿意,我都支持你的决定。要留,我就把他当成我的孩子来抚养,要是不留,我明天陪你去医院。然后,我们去旅行结婚,一切重头再来,一切重新开始,让我们一起忘记过去,我们一起把未来的日子过好,好吗?”
云锦感动的热泪盈眶。傅去非的宽容让她更加不想伤害他。她更觉得已是残花败柳的她根本配不上他。
曾珏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又不敢跟傅去非硬碰硬,他是真怕了傅去非的拳头,在他眼里傅去非就象个野蛮人。他还没想出对策,只听云锦淡淡地对傅去非道:“对不起,我已经想好了,我只能嫁给曾珏。”
傅去非呆愣在当场,不能思考,不能说话。好半天,他终于撕心裂肺地冲云锦喊道:“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有什么错?你要这样狠心地对我?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云锦低低地哭泣着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不配与你成婚。”
傅去非叫道:“你这是什么屁话?这都什么年代了?这时候有几个女孩子没跟人婚前同居过?我都不介意,你又何苦自己作贱自己?我这几天痛苦不堪,不能自拔,只不过是因为想不通我一直认为你爱的是我,为什么会在与我恋爱时背叛了我?后来,我想通了,这肯定不是你自愿的,对吗?你一定是有苦衷的,虽然你不想对我说那件事的事实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但我相信我的预感是准确的,那事根本不怪你!你是这样一个温婉如玉的女孩子,我不相信你会主动做出那种事来,一定是曾珏害你的。无论事实真相是怎样的,我们把它翻过去,就象撕下过期的日历纸,扔掉它,忘掉它,珍惜明天的美好时光才是最要紧的,嗯?傻丫头,我爱你!”说着,将云锦紧紧拥在怀中,象怕她突然消失似的,拥的很紧很紧。
曾珏急得不知所措,道:“云锦,你别听他现在说的好听,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是男人,我比你更清楚男人的真实心理,任何男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妻子曾经与别的男人有染这个事实,现在他装在大度,装宽容,等到以后结了婚,有些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他一定会拿这件事恶心你,敲打你,让你没有好日子过。”
这话一失中的,戳在所有人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