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狐妖挣扎着逃到一座墓前,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地界冷风瑟瑟,萧条荒凉,阴森无比。忽现一个青衣小儿,瞬间飘到狐妖身边,对它说道:“九娘,你怎会伤得这么重?你遭遇了什么?”那青衣小儿虽是个稚童模样,可声音听起来却十分苍老,倒像是个耄耋老者的声音,诡异万分。那狐妖虚弱地回道:“我……我遇到了一位道长,好……生厉害,若不是逃得快,险……险些丧命。真是好……险啊。”那小儿道:“快别再说话了。我为你运功疗伤。”说罢口中念念有词,运起内力,向那狐妖一指,那狐妖便幻化出原来的白衣女子之形。只见那女子坐在地上,青衣小儿坐在她身后,调息内气,运至手掌,将内力输给九娘。一刻钟后,青衣小儿收回手掌,缓缓收复内力。
他扶着九娘躺在一块石头上,劝道:“九娘,还是别到人间去了,我们终归是异类,那里容不得我们的。”九娘道:“那怎么行?干将宝剑将重现人间,那宝剑乃是六百年前的铸剑大师干将用稀世精石锻造而成。若用此剑辅以修炼,可助妖魔脱去异形,修成仙体。”青衣小儿道:“是妖类又如何呢?我们安守本分,无邪心恶念;逍遥过活,岂不自在?何必急于走险路去修仙呢?”九娘道:“木伯,你也说了我们妖类为人间所不容,我们不害人类,不代表他们不会害我们。我从未害过一个人,可今日却险些丧命于道士之手就是最好的证明。若不快些成仙,始终性命难保啊。干将宝剑虽难夺,但也要姑且一试,更何况三界六道皆为此剑蠢蠢欲动,到时候趁机浑水摸鱼也不是不可能,宝剑落于谁手尚未可知呢。”木伯道:“各路妖魔皆为此剑出动,定是凶险万分;况且还有那个法力高深的道长,若是你再遇见他可如何是好?还是不要去了。”九娘的眼里透出锐利的光芒,坚定地说道:“木伯,多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是一定要去的。妖类修仙亦需机缘,怎知这宝剑不是助我成仙的契机呢?任他刀山火海,本妖也要去闯一闯;就算遇到比这道长更厉害的人物,本妖也要去会一会。”木伯听了,摇头叹息。缓缓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暂且好好养伤吧,别去想那些了。”
张华正坐在窗前,出神地望着星空。他精通图卦方技之学,也察觉到了斗星与牛星之间的那道紫气,遂去找同样精通卦象的雷焕来一起推算天象。
张华道:“雷兄,老夫根据卦象推算出此气乃是宝剑之精气,不知雷兄有何高见?”雷焕道:“张司空过谦,在下也认为此剑气是宝剑之精气,而且能隐隐地推算出这宝剑可能藏在建安郡丰城县内。”张华时任朝廷的中书监,雷焕知张华位高权重,便道:“张司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否举荐我担任丰城县令,去寻找宝剑的下落,我找到宝剑后,就把它献给您。”张华沉吟了半晌,缓缓说道:“宝剑现世,张某也想一睹其风采,只是老夫对宝剑并无觊觎之意,雷兄找到宝剑后不必献给我,您自己处置即可。”雷焕心里暗喜,表面却不懂声色。他回道:“张司空既有此意,雷某就听从您的想法,只要在下找到宝剑,一定先让张司空一睹为快。以报张司空举荐之恩。”张华道:“雷兄不必客气。只是‘苍鹰凶猛而加绳,鹦鹉聪慧而入笼。’这宝剑乃稀世珍宝,定会引起骚动。觊觎宝剑的各方人马都会悉数出动,争夺宝剑。无论是谁,若想要拥有宝剑,就一定会承受它所带来的沉重负担,并卷入无法预料的纷争之中。所以老夫奉劝雷兄,拿到宝剑之后,若无法留住它时,该放手时须放手,毋因贪心,因小失大呀。”雷焕叹服道:“久闻张司空聪敏多才,深谋远虑,果真是名不虚传。能将事物看得如此深远,真不愧为陛下的股肱;朝廷的柱石啊。在下佩服,佩服。听了张司空的话真的真如醍醐灌顶,您的教诲在下一定谨记于心。”张华道:“雷兄过奖,过奖。”雷焕听张华说的话虽很有道理,可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他心想道:若是找到宝剑,在挖宝剑时隐秘些,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若是张司空问起我,我就说还未找到。将宝剑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那宝剑就会永远是我雷焕的了。数月后,雷焕如愿成为丰城县令,不在话下。
雷焕做了丰城县令后,除了处理公务外,就催动五行八卦之术,根据卦象的阴阳爻数来推算宝剑的具体位置。他已经感觉到那最终的结果离他越来越近。他苦苦地推算思考,蓦然抬头,抚掌而笑。心想道:原来埋在丰城的监狱里呀,终于被我找到了。我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虚空师徒已在圣龙庙住了十数日。
修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天下闯荡,便问道:“师父,为何我们在这里停留这么久,而不去四方行走呢?”虚空道:“为师夜观天象,这在这几日有一宝剑会重现人间,而且就在这丰城县境内。这宝剑非同寻常,极有可能会引起纷争。若被妖魔之流利用,为祸人间,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要找到它,防止它落在邪魔外道手里。修云,修道之路不仅既漫长且痛苦;又兼有匡扶正义的责任。现如今宝剑现世,我们就有守护它的责任。这是个艰险的任务,你会坚持下去吗?”修云坚定地回道:“师父,我一定会坚持下去,并且尽我所能保护宝剑,不让它被妖魔夺去,我也要像师父一样斩妖除魔,替天行道。”道长抚须而笑,“如此甚好。”修云道:“师父,你快些教我,我要变得更强才行,这样才能打败那些妖魔。”虚空道:“修云,欲速则不达,况修道时最忌讳的就是浮躁,要心静方可。你现在静静地打坐,试着运气,以呼息导引为主,慢慢地与天地融为一体……”
修云按照虚空的指示慢慢调息,静坐了一日,渐渐觉得心神合一,神清气爽。虚空见此暗暗赞叹,这徐修云的根骨果真了不得。于是便道:“修云,今日为师教你五行之术,你仔细听。五行,乃是金、木、水、火、土、这五行相生相克,机理玄妙,变化无穷。五行之机蕴藏于万事万物之中,你要用心体会,去了解它的玄妙;并化为己用,融入自己的内气之中。修炼日久,定会感觉自己已与万物相通矣,自然就修炼出五行之术的法力了。到时为师再教你使术的口诀,即可练成矣。”修云一边打坐一边听师父的指导,凝神修炼起来。
丰城监狱。
傍晚时分,雷焕带着家丁们来到监狱,对看守的狱卒说道:“本县令初任丰城县令,诸多方面并不熟悉,于是今日来监狱视察一番,察看是否有冤情。”狱卒忙迎雷焕进去,自然也说了许多奉承的话。雷焕对监狱的各个角落仔细察看后,对宝剑的位置已有了精确的判断。只见他向狱卒嘱咐了几句,那狱卒便喜笑颜开,连声说道:“是,是,多谢大人,大人真乃百姓的父母官啊,真乃丰城百姓之福啊。”随后他又清了清嗓音,捏着官腔道:“新到任的县太爷,仁善心怀。感念诸位虽是犯人,却也在狱中悔过,且吃食粗陋,遂分给大家酒菜,请大家吃酒。”众犯人都欢呼起来。不一会儿那狱卒连同犯人们就把酒菜吃光了,却也一个个倒下了。原来雷焕在酒里下了蒙汗药,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出宝剑,又不被人发觉。
雷焕拿着火把,根据卦象的指示来到一处地方,指挥家丁用镐头挖掘,只是那地基太硬,很难挖得动。雷焕便道:“你们只管挖,挖出宝贝,赏银千两。”家丁听到有赏钱,愈发使劲挖掘,不久土质渐渐松软起来,而且越挖越深。突然一个家丁惊道:“老,老爷,似乎挖到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宝物抬出来。
借着微弱的火光,雷焕才看清是一个石函。石函出土后竟光芒四射,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更为明亮。雷焕稍平复了一下激动之情,微微颤抖着打开石函,石函瞬间放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而且光芒穿过障碍,上彻于天,少顷才渐渐消散。雷焕细看消散光芒后的宝剑:刃如秋霜,寒如秋水;剑气肃杀,清澈冷峻。削铁如泥、吹毛短发更是不在话下。雷焕连同那家丁们都看得呆了。不久雷焕缓过神来,便厉声对家丁们道:“你们挖出宝剑,重重有赏;但今日所见之事,一字不许外泄,若有违者,格杀勿论。”家丁们缩作一团,唯诺不已。
雷焕命家丁们将土掩埋,用脚踩实,力图复原如初。遂抱着石函往外走。当他经过牢房时,看到睡倒一片的狱卒和囚犯们还未醒来,心里很安定。突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静坐在地上的白衣囚犯,他不由自主的向他望去。只见他长发散乱,遮住了面庞。雷焕没由来地感到心里一阵发慌。他深深吸气,定了定心,狠下心肠,对家丁们轻声耳语一番。“怎么,雷县令,想杀我灭口吗?你可真够狠的,只是——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吗?”那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冰冷且带着邪气,在漆黑的夜晚悠然飘过,听得人背后生汗,毛骨悚然。雷焕忍不住两齿打颤,欲快些逃走,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