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海涛和寻青竟然隔得远远地聊起天来。
仓老大急得眼睛不停地鼓,仓俊一再暗示他忍住。十几个人呈半圆形将寻海涛围着。
“……大家不能出门,不能下地干活,在家里闷得慌,我走前,果庄的牛娃和羊娃打架,结果变成两家大人打架,一打就是一天,打得不可开交,没有人劝得下来,谁去劝吧,双方就打谁……后来啊,还是我们把羊娃一家强行拖走,才结束了恶事……更有趣的是,寻迁的女人熊大姑家的一群鸭子,有天晚上竟然一起打死一头鸡……把那鸡的毛都咬光了,那只鸡死得可真惨烈……惨得熊大姑一家都不忍心吃掉,还是熊大姑流着泪把它给埋了……”
寻海涛丝毫不理身后之事,只是和寻青话家常,婆婆妈妈地聊了近半个时辰,才站起身,高声向林中道:“夫人有交待,让我们先把仓夫人交给仓俊。”
仓家的人气得翻白眼,既然寻家要放人,这寻海涛何必这么不爽快?拖拖拉拉地瞎聊半天,才提正事。
“不行!”寻青在林中厉声拒绝,还骂寻海涛,“你是不是被仓家收买了?夫人怎么会同意放人呢?然哥儿的病还没好!”
寻海涛看看着仓俊,摊摊手,无奈地摇摇头,向林中高声道:“夫人说了。放了仓夫人,仓家自会拿解药来换。”
“不行!万一仓家没有解药怎么办?”
“你连我都不信?夫人有封信给你们。”
寻海涛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向树林里扬一扬,实则是扬给仓俊看,向前走几步,身后的人跟着走几步。
“仓俊,你们不许跟进来!否则我便引爆树林里的机关,将你们全都活埋在树林里!”寻青在树林里见仓俊他们想要进来,高声阻止。
寻海涛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仓俊他们,摇摇头,“你们就在树林外等一等吧!”
仓俊不语,只是脸红红地看着寻海涛,足下却停下脚步。
“青哥,怕什么呢?让涛哥进来一些,把信扔过来,我们看了再说吧。这树林里可是阵中有阵,还怕别人趁机跟涛哥进来不成??”寻飞在一边高声相劝。
“飞弟说得极是。有我们几兄弟的联手,无需太多顾忌。”寻海涛大大咧咧地道。
这时林子有两个小东西飞窜出来,响起两声爆炸声,两道浓烟从林里弥漫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寻青警惕地问林子里面的人。
“两只野兔子从林子里面出来,恐怕是踩到机关了。”寻迁从林子深处也出来了。
果然,浓烟之间有肉块骨头飞溅,落到树林外边。
他们竟然带了霹雳弹,并且用作埋伏。仓俊心中暗暗庆幸,这些天没有胡乱撞林,否则进去踩到机关,白白牺牲可不华算。
寻海涛后退几步,“快把进阵口诀说来。”
寻青犹豫一阵,看着树林边的浓烟散尽,方道:“好吧。涛哥走乾坤步进来吧。”
“原来你们在树林里布置了乾坤阵?”
寻海涛眉头动动,似有些吃惊,退后两步,使得仓俊等本能地退几步。
“乾一兑二坎三震一……”寻青在树林里高声念道。
“请大家离我稍远一些。”寻海涛象吃醉了酒的鸭子一样,左两步右一步,又往前一步,再向后几步的,东窜西倒地往树林里走去,仓俊他们小心地跟在他身后,学着他的步子在树林间穿行。
进了树林不过三四米,寻海涛一直怪怪的横绕,就是不直接往里,嘴上却笑骂,“这阵是迁弟布的吧?太麻烦,明明离你们就几十米,却相隔了几座山一样,害我象裹脚的大姑娘,老在横行。”
“涛哥当心,别走错了。有的地方埋了……”寻飞在远处紧张地提醒。
“升五……”寻青一直认真地喊着口诀。
寻海涛身体突然升飞起来,仓俊等只得跟他一样。
“困九……”
寻海涛在空中往左移动半米,突然飞落下来,仓俊他们连忙照做。
“升七……困六……”
接连几个起落,仓俊他们有些跟不上了。
树木摇曳,山风吹来。
寻海涛看准风向,突然借势把手上的信往空中一撒,暗道:“着!”一片白白的浓烟弥漫在空中,将那信往身后跟随的人群中一抛,一个飞身径直射进树林里面。
“不好!上当了!大家屏息护气,当心迷烟!”仓俊反应过来,可是一大片浓烟迎风吹来,迷得大家视线模糊,头脑发晕,落下地,连忙闭护呼息。
几缕清风吹过,只短短几个片刻,仓俊等停止闭息,睁开眼来,寻海涛等无影无踪。
“踪踪晕倒了!”牵狗的属下惊恐地拍拍倒在地上的狗。
“寻海涛果然是老江溱,如此狡猾,和寻青聊会天就搭上暗号了!”仓俊有些后悔,可是又想不明白刚才寻海涛聊的有什么玄机。
“追!”仓老大飞身射进林里,仓俊动作极快,一把抓住他,将飞出去的他硬生生调个头,飞起的双脚踢到一棵树上,“哗……”林中射出一片箭雨,众人连忙飞身退出树林。
仓俊白一眼他仓老大,只差训出声,你看人家进去得,你也随便进去得吗?
出来时,一个落在后面的下属,不小心踩到陷阱,惨叫一声淹没在深深的陷阱里。
“小心!”仓俊好生气恼,再次吩咐大家格外小心。
“戾”
空中飞来一只黑色的鸟,盘旋在树林外的上空。
仓二吹声哨,黑鸟落下来停在他的肩上,却是一只精巧的小雕,是仓家专门用来传信的一种云雕。一只手在鸟腋下摸了摸,取出一个小纸卷,展开看罢,恭敬地递给仓俊,“师傅请看!”
“唉!天意!”仓俊看罢,脸色青黑,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跺几下足。
“父亲来信说什么?”仓大焦急地看着仓二。
“五邪阵被破了!寻家不只发现了邪阵的秘密,找到治疗瘟症的药,还找到了隐藏在天华林深处的黑菌林!父亲怕暴路身份,带着人往通州去了。”
“寻香这么厉害?”仓大两眼发愣,对寻香不知该敬还是该恨。
“好在寻姨一直没有公开母亲的身份。”仓二侥幸地说。
“父亲让我们怎么作?”
“让我们千万别与寻家硬碰,只想法要回母亲。”
管狗的下属,还在想法弄醒它,弄了一阵,它仍是昏沉不醒。仓俊站在林边,仔细观察一阵,一脚踩到地上一个东西,用箭挑起来看,却是一只竹箭,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树林中的箭雨全是竹箭,细细在草地上查看,地上的箭果然都是竹的。
真是莫大的调戏和讽刺!大家竟然被竹箭给唬了出来!
仓俊脸色越发沉黑,转身对仓大仓二道:“你们跟我来,别的留在树林外。你们可小心跟着我了。”
“师傅若是林中陷阱太多……”仓二有些不放心。
“先前他们是虚张声势。当日他们匆匆逃出皇城,一路被我们追得紧,怎么可能随身带有充足的物资,到这山上来布阵?恐怕是些小伎俩,小心一些没事。”
仓俊脸色青黑地郑重地再点一下头,施展飞行秘技,手执沉阔的剑,小心地在前面开路。
果然,往前只不过触发一些小机关,飞出些竹箭石头,或差点撞进高空中的麻绳罗网而已,凭仓俊的经验要避过这些纯属小菜一碟。
很快穿过了树林,寻找到崖壁上的密洞,洞里已经人去洞空,洞外只有一些残留的灰烬。
“这边有一条密道!”
仓道发现一条环绕在崖壁上的粗藤,顺藤追踪,竟然沿着崖壁到了东面的一处山岩上。
“哈哈……你们来了?”寻海涛他们站在巨大的山岩上,看着下方攀藤而上的三人,双手举着一具白布裹着的东西,朗声道:“我家夫人本来有心要将仓夫人还给你们的,可是你们弄出瘟症危险苍生。我家夫人生气了,有一封信给你们。请你们从此息隐宁事,回老家去吧!若是你们敢再造恶事危及中土国和中土百姓……仓夫人就会横尸体街头……你们若不信,我这就将她丢下崖底!”
仓俊等看看脚下的深渊,停止前行,紧张地抬头看着高处的人。
“请放下我母亲。一切我们听命就是。”仓二紧张地叫道。
“听命就好。我家夫人说你们若要见仓夫人,十年之后此处再见!你们若敢跟来或敢企图来巡城偷袭,休怪我将仓夫人碎尸体万段扔在大街上喂蚂蚁!”
东面的崖下是大海,此处已是半山以下。寻海涛一只手挟着仓夫人,纵身往海里一跳,其余几人纷纷跳下海里,待到仓俊等惶恐地爬上岩石,寻海涛他们已经被下面的船只接走。
“去巡城抢回母亲!”仓大急得发疯。
仓俊摇摇头,苦涩地道:“寻香是忠将之后。我们小瞧她了,她是宁可舍弃一个孩子,也不肯令中土国有事的。夫人在他们手上,寻海涛等曾是凶残的山匪,若是我们惹怒他们,只怕真会丢了你们母亲的性命。”
仓二眉头紧拧,眼角挂泪,嘴唇动了动,心里唤出一声,“母亲。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救回来。”
“走吧。往通州见老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