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寻青几个在宫外等着,心中很是焦急和担忧。半个多时辰后,两个人影掠水而来,落到他们面前。
修嬷嬷放开寻香,帮她脱下透明防水衣。
三人见寻香已经换了干爽的衣服,松一口气,都怕她一直穿着湿衣会生病。
寻香向修嬷嬷点点头,对寻青道:“你们等急了?我们先去马家,然后再去午门。”
“杨夫人,我……”修嬷嬷似有话说。
寻青几个退开很远。
寻香道:“若非你托我送的珠子,恐怕先皇不会下山。不知你可有联系到你的家人?”
修嬷嬷苦笑一下,“马家把我的家人控制得秘密。可是这一次我有一种感觉,父母在不在世尚不知,但我敢肯定我的弟弟一定就在马家,而且深得栽培。”
“你发现了什么线索?”寻香高兴地问。
修嬷嬷摇摇头,“没有线索。但这一次我却想明白,依马老侯爷的为人,怎么肯白养我家人多年?自然要把他们都利用起来,我弟弟小我整整八岁,说来现在刚三十出头,若是培养得当,一定是马家的得力人手。”
想来还真是这样。寻香思索一阵,觉得她分析得有理,点点头,“你可有关于你弟弟的记忆?”
修嬷嬷皱眉道:“只记得有个弟弟,那还是他出生后,马老侯爷为了让我做个听话的棋子,让我见了家人一面。当时只见了一面而已。那时他是婴儿,到现在都三十二年了……就是面面相对,恐怕也认不出来。”
“你和你父母,以前都是多久见一次面?”寻香心中一动,不知周氏可知修嬷嬷弟弟的事。
修嬷嬷叹道:“进宫前与父母见过一次。后来每年中秋,马老侯爷会让人把我娘做的叶儿饼送一盒进来,我呢则送一方绣帕出宫。”
“他今年三十二岁?寻飞昨晚跟你进过马府……那我让他设法去调查调查……”
“拜托你了。”
“能做的就该尽力而为地去做。希望你和你弟弟能尽快团圆聚。”
修嬷嬷四下看看,把声音压得极低,紧张地说起另一事,“杨夫人,就在你离开马府后,我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从马府后门去了西北面的一座民房,将孩子交给一个妇人看管。”
寻香两眼放光,那不是然儿吗?激动道:“你能带寻青去一趟吗?”
修嬷嬷道:“当时我本该直接进宫。看到那事,怀疑那是杨夫人的孩子,所以就好奇地跟了去,因此先前在得以在千秋河上遇到你。你现在要去马府和午门,趁这机会,我正好带寻青走一趟,只是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寻香向远处的寻青招招手,寻青跑过来,“夫人,可以走了吗?”
“然儿可能被马家藏在一处民房里。你跟修嬷嬷去一趟,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路上,当心有人发现你们。找到地点后,赶快去午门找涛叔调两个人手。”寻香小声吩咐。
寻青一喜,连连点头。
兵分两路,寻青和修嬷嬷去找孩子,寻香和寻迁寻飞去马府,路上寻香把找修嬷嬷弟弟的事交待给寻飞,未到马府,寻飞便分了路,暗中去了西门外调查寻人。
寻香再次回到马家禅房,与仓夫人、马老侯爷同坐在茶几前。
“此行极为顺利。我没按姐姐的计划行事,伺机在午门设法下毒。虽然皇上此时带着重兵在午门,但也有重兵防守各宫各门。而且太皇太后还没出来,轻举妄动,便会功败垂成,令大家陷入绝境。所以我觉得……”寻香出去后的事和自己的计划一一告诉了他们。
仓夫人和马老侯爷眼睛一亮,心中的顾虑彻底放下,当时给寻香的药是包面粉,若是寻香要将药交给皇上,一包面粉何以能毒死人?那样的话,寻香自己反而说不清。然而她没将东西交出来,说明她现在很怕惹急马家,再要不回儿子。她没轻易下手,说明她的确可以委以重任。
“如果这次行动顺利。以后你和然儿就得以安享天伦了。”马老侯爷许诺道。
“我只求这个。”寻香道。
仓夫人点点头,“好吧。你这就去午门请皇上放太皇太后出来吧。”
马老侯爷道:“皇上会不会起疑?”
寻香摇摇头,“智善和尚现在认为劝服了太皇太后归山修行,一切问题根源就解决了,而且选择在马家和谈,还能让马家明白现在的处境艰难。同时也可表明皇家愿意包容马家。”
“相信妹妹能办好这件事。”仓夫人道。
“我让人送你出去。” 马老侯爷将成氏招进来,吩咐几句,让她送寻香出去。
“寻迁在客厅等着。”成氏将寻香领向客厅。
“怎么不见外祖母?我来过,按理得再打个招呼。”寻香进马府后一直没看到周氏,经过正院时,小声问成氏。
“婆母去巡视了。”成氏答道。
外祖母竟然去巡视了?寻香觉得有些奇怪,马家手上的几万兵力中竟没几个可信的人用吗?
午门城楼北面处,寻香把进宫的情况和智善说了,并提了提已经去过马府。
“依太皇太后的性的确没那么容易低头。”智善对此毫不怀疑,“我只怕她见到马家的人后,反而更加不死心。”
寻香一字一字道:“依现在的时间,真是不易成事。我有一个捷径……”
智善盯着她。
“不妨故伎重施。”
智善没有出声,看着远方。良久,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放到她面前,痛心道:“自她醒后,我本不打算再用此物。可是世事难料,为了天下苍生……贫僧只有破例了。”
寻香颤抖着手接过纸包,打开来一看,也是白色的粉末,好不惊诧,“原来这药制成粉末是白色的?”
智善道:“那草本来就是白色。所以乃世间罕物。当年我的母亲找到它时,可谓机缘造化,若非天意,便是以一国之力都难寻得。”
寻香问:“原来我听老王大夫说过,天下还有一种奇毒,名叫银丝粉……能让人在睡梦中饥饿而死。”
智善道:“银丝粉和睡不醒乃同科植物。就象一对双生子一样。所以有个共同的特点,一个令人睡而不变,一个令人在睡中枯萎,所以一恶一善很是稀奇。”
“都没解药吗?”寻香好奇地问。
智善看着她,“若没解药,你是怎么把太皇太后救醒的?世间之物,一生一克,总有解数,正如一恶一善,有恶必有善,相辅相成。”
“你有没有解药?”
智善摇摇头,“若非你能解此药,今日要用此物,换作别人我也不敢给。”
寻香解下腰间的鱼肠剑带,当智善的面将药包压平,放进剑身里,又将它束在腰上。
智善好奇道:“此物有何妙用?”
寻香解释:“这是在寻家老宅下偶得的一个软兵器。我不懂武功,觉得它质软而韧,作腰带好看,束着舒适合体,便一直将它作腰带。一次遇然发现剑身中空可藏物。这样就不怕被人发现和怀疑。”
智善笑道,“世间之物真是各有奇妙。”
寻香道:“请智善师傅让皇上将太皇太后放出来吧,让其先去马家见见家人吧。为了让太皇太后相信皇家的诚意,呆会可当她面,当众释放沛林等。”
智善道:“要成此事,还需我亲自与你同行。”
寻香大喜,“这样更不引人怀疑。”
皇宫九道正大门,除了南门打开,别的门全部紧闭戒严。
皇上和智善带着一大队人回到皇宫。
寿禧宫外重兵如云密布。
“皇上驾到。”
高公公尖利的娘娘腔从大门外隐隐透进前殿。
“皇上来了?”
前殿里,太皇太后高兴得张牙舞抓,从里屋跑到外厅,端坐在上首的软榻上,“香儿办事果然有效率。极合哀家之意……皇上若不亲自来释放,那便是没有诚意。”
皇上来到前殿门外,不急着令人取下钉板,高声对屋里道,“皇祖母。君儿听了父皇的劝告,前来和谈,不知你可愿意?”
太皇太后在屋里高声应答:“既是和谈,还不快下令让人把门窗上的钉板全撤掉?”
“撤下寿禧宫里所有的钉板!”皇上高声下令。
几十个士兵手执工具,很快撤下前后殿门窗上所有的钉木。
后殿里,铃儿她们在屋里安静地等着,听到撤钉木的声音,铃儿激动道:“表嫂嫂成功了!”
“皇上下令撤去这里的禁闭,应是愿意见你了。”碧芳粉奋道。
“不。我们还是安静地呆在里面吧。”铃儿端正地坐在床上,神情十分安静。
前臀,两个太监打开主人房的门。
太皇太后看看屋外并不明亮的天光,再过一会就要天黑了。这个时候最好……
“贫僧前来请罪。”智善披着袈裟,双后合十,走进屋里。
太皇太后坐在外厅上首,和从前一样仪容高贵,气势威风,挥一挥,“你已入佛门,不知家中的误会。哀家不怪你。”
智善道:“贫僧此次随寻香下山,只为和平而来。至于你和君儿之间的误会,贫僧不想过问。只希望此事以后,大家各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