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半倚在床上,看着照片中他的背影,和挺拔如剑的冷鑫相比,小二算不上潇洒不羁,与丰神俊逸的唐远相论,小二也不算英气,更没有项征般无欲则刚的力量。可是我怎么就为他着了迷,我怎么才能说服自己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女人当真是如此般柔弱且懦弱?
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一线,漏出来一弯冷月,在这片上世纪遗留下来的旧建筑里,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无法欢喜,然而即便后来这里由于破败得到修庆,增多了许多的古朴厚重,我也会经常回来,因为这里有着的是我无法忘怀的记忆,心思百转,让我想起了伙房的老奶奶,面庞黝黑的小镯,整日蹙眉的院长,温文儒雅的和尚…………可是现在你们都去了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事事休?
伙房的老奶奶回到了她老跟我们提及的“乡下”,这是她一生中最后的请求,是在自己垂死的时刻。她为了我们这些孤儿耗尽了一生,然而她给我们留下的记忆除了枯槁的面容,剩下的东西却让人无从追忆。
小镯子的堕落未免让人有些心痛,上次遇见她时,是在朋友的生日聚会,夜色弥漫声乐震耳的ktv实则为一家夜总会,久未谋面的小镯子一袭短裙正举着酒杯摇晃,而身边那个戴着硕粗金链子的**的手很不安分的正在她的周身游移。也是一个特别嗔乱的侧眼让她从门缝里看见了我。而后短暂的一惊让我很快地逃离,离开很远但还能依稀听到包间内的低喘。
老院长后来也不知所踪,他所思虑的东西犹如水面上的影子让人琢磨不透,难以揣测。而新上任的院长则是个满身铜臭的胖子,也许是那个人的恩惠,他待我很是客气,晚上特意留我过夜,还准备了很丰盛的晚宴,可是那些熟悉的人们呢?你们还会回来吗?突然间想起了“和尚”,对于和尚有些事太过晦涩,让我该从何说起?还是算了吧。
翌日从孤儿院出来时,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其实我跟着小二回到这里这又是何必,他有着疼他爱他的爷爷奶奶,我呢?这座养我十多年的城市对我来讲已经是属于过客之城了,我能带走的已经全部装进了行囊,不能带走的注定是带不走的,例如那扇门,那棵树……
是啊,天亮了,我终究还是个无处可去的人,呵呵,人生有的时候真的是挺讽刺的。我之所以会犯这样的错误,是因为我忘记了自己生命中最为之重要的过程,我总是在幻想,居然忘记了所有,当我背上那两大包的行李我就应该明白,这里已经不再和自己相关了,所有的人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可怕,虽然我们有能力不这样形同躯壳般的像个爬行动物般活着,但是我们还是变了,有人很会狡辩,他把这种堕落冠之以堂皇的名称——成长
我不是一个悲观厌世的人,我只是想在这个纷繁的尘世保存住自己来世的样子,守护着它。于是我停止了成长,没有了前行,可惜即便是这样自己也没有一份明了的结局还多了些许惆怅。
几番内心挣扎后,我放弃了去医院看望小二的奶奶而是选择回到了学校,也不知道奶奶的病情是否会得到控制,小二不知道的是,我经常背着他陪奶奶讲话。但是我是真的不忍心再去打搅了,每次看见奶奶,整个人都会消瘦很多,其实明白的人都知道,奶奶是在等着小二成功。踏上大巴车之前,我去看望了那片我种下的葵花籽,新苗正在茁壮的成长,可是这入秋将至,他们还会面朝日光开花结果吗?没有人会知道结果,或许……总之,罢了,祸福还是自求吧。人其实和新苗一样都在渴望活着,只是有些爱,终将是要遗憾的,也不知道小二最后能否真正的明白,即使以后奶奶真的不在,也希望他能节哀能明白。
回到学校时已经快暮色四合,偌大的校园果然空无一人,我下意识的低下头时,突然发现地上有点点滴滴的血迹,从脚下通向侧门。出于好奇就顺着血迹追了去,没有多远就遇到了学校的围墙,血迹也就从此结束。我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这肯定又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翻越围墙了。还是出于好奇我沿着血迹折回,这次果然是通向了男士公寓。暗暗的叹了口气,准备回去睡觉时,突然被身后一熟悉的声音喊住,回过头,居然是闫广之,看见他额头上的淤青,一切谜团豁然开朗。
小亭子里,我俩坐在围栏上,挑眉指向闫广之眉骨上方包扎的纱布,心里暗暗想着这么低的围墙居然能把你伤成这样?但是嘴上还是假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闫广之沉吟了片刻,说,围墙上摔的。
我故意眼睛睁的大大的,欣喜道,嘻嘻,你算是遇到贵人了,我来给你治伤。遂无意识的伸出手朝这闫广之另一处淤青处按了上去。
闫广之躲闪之中,喊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小“猪”?还贵人,你就不想明白我怎么摔了的吗?
我执拗的回答,这重要吗?
闫广之无奈的将头转了过去,微微皱起了眉毛,嘀咕,你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闻后,我一怔,疑惑地问道,什么不一样了?
闫广之马上恢复至刚才的无关紧要的表情,笑了笑,掩饰说,没事啊!没什么啊!
闫广之的那种无辜而纯粹的语气让我困惑了许久,后来我想来很久都不曾发现自己之前遇见过他,其实遗忘也不算什么,可是当时闫广之的神情却让我浑身的不自在,这种感觉就好像内心深处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祟然后又被刺痛,又是慌乱又是不安。我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最近真的变得敏感且善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