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露瞧见千蓝一头栽进门,唬了一跳,将之前的哀伤抛到九霄云外去。一双纤弱的手刚好及时扶住千蓝倒地的身体。
扶着千蓝在床旁坐定,定定的看着千蓝颓废的神情,眼里是失神的茫然。酝酿好久的问话生生卡在了米露的喉间。米露感觉出来了,千蓝一定有她的苦衷,她比谁都痛苦,都无助,一股感同身受般的心痛在血液里流淌,
米露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千蓝,一只手在千蓝的后背,轻轻的拍打,平息千蓝不稳定的呼吸。在米露的安抚之下,千蓝失神了一会,眼里又恢复了常态,她不相信,一定还有其它的办法。只是她还没有想到而已,随着双手紧握的力度,千蓝只觉失去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转过头,看见米露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一片澄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米露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真不知是她太笨,还是千蓝太有洞察力,每次她有什么心思都会被千蓝给说破,应该两者皆有吧,米露微微垂眸,还是选择了摇头。
千蓝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问吧,没事的。”
米露抬头,望进千蓝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汪望不见底的黑潭,仿佛装着无边的秘密,米露感觉,如果她从此不问,那双眸底的秘密将会离她越来越远,想到此,米露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消散的哀伤又聚拢,带着丝哽咽道:“千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千蓝眸底的讶异在扩大,抖着话音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米露……你怎么……”
“她们都传你成了阁主的贵人。”米露生怕千蓝误会般,急切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整整一天,大家都一直盯着她看,“这是哪个该死的传的谣言?”
谣言?米露表情停顿了下,难道这不是真的?这只是谣言?
千蓝正对着米露,一字一顿的说道:“米露,如果我说这是谣言,你信吗?”
你信吗?你信吗?千蓝的问话像回音一样在米露耳旁徘徊了一会,米露脸上露出深信不疑的笑容,重重的点头:“我信。”
千蓝很欣慰的笑了,虽说她的确有事瞒着米露,可她不心虚,她只想保护米露,而今日的传言的确是谣言,如果她真的是阁主的贵人,还用这样费尽心思的寻找阁主吗?
不知背后传播谣言的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这个,千蓝的眉头紧皱。
千蓝愁眉苦脸的样子,米露看在眼里,面露担忧道:“千蓝,会不会有什么事?”
那摸样像受惊的小兽,茫然无措。
千蓝眼里浮现一丝怜爱,轻轻将米露揽进怀里,像护着妹妹般,拍拍肩膀,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好好休息吧,成了贵人也好,看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米露被千蓝的最后一句话逗乐了,心里轻松了好多,屋内很快又恢复了松快的气氛。
过了很久,房内翻来覆去的细碎声响才渐渐消失。
管婆自从千蓝失魂落魄般的夺门而去,脸上就一直挂着狡黠的笑意,管婆突然有些期待明日早些来临,看看到底有多少条大鱼上钩。
就在管婆想躺下休憩时,门口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秘。
管婆整了整衣襟,将门轻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望去,瞧清门外来访的人,管婆急忙将门缝开大了些,催促道:“快。”
一条黑色的身影,轻盈的闪入,门顺势关上,隔绝了外界。
管婆背着手,强忍住心底的好奇,等着来人细细的汇报。
来人喘着粗气,拍了拍起伏的胸脯,跪伏行礼之际,脖间的木牌露了出来,绳子在中空不停的翻转,“雅兰”二字,在月色之下,清晰的印在木牌上。
管婆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眉头都凝结成了一团,正要出言催促。
不料雅兰却适宜的开了口,“是金兰。”雅兰吐出这三个字后,就抬眸往管婆的侧脸上不停的扫视。
管婆吸了一口冷气,眼里透着一股杀意,好,好啊。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埋伏了这么久,“说了什么?”阴厉的声音像从幽冥地府发出般充斥着寒意。
“奴,奴不敢靠近。”雅兰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她现在开始有些后怕当初那么爽快的答应替管婆办事,搞不好,管婆一怒之下迁怒于她,那她真的是得不偿失。
深深的惧意,让雅兰将头埋到地上,瑟缩的发抖。
管婆斜视了一眼雅兰,真是不成器的东西,真怀疑费嬷嬷怎么会推介这样一个人来。都是一群废物。
管婆朝雅兰走近,雅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里的惧意更深,连连哀声求道:“奴,奴没用,是奴没用。”
管婆有些气急:“再吼就去死。”
管婆嘴里的死字刚蹦出,雅兰立刻闭了嘴。
管婆伸出一双手爪,狠狠的托起雅兰的下颌,面部狰狞道:“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奴知道,奴一定将金兰抓来审问……”雅兰话还未说完,就被管婆的一记冷眼给呛住。
管婆将脸贴近雅兰,在她的耳畔轻声吐出:“你还可以更蠢一些吗?”吐出的话语像一阵阵冷风吹进雅兰的耳里,随着血液通达四肢百骸,雅兰明显感到彻骨的寒意。
寒意过后,雅兰反而冷静了下来,低声下气道:“奴蠢笨,望管婆指点迷津。”
管婆很受用般,眼里消散了些冷意,“你那样只会打草惊蛇,拔了金兰这颗熟悉的眼睛,那么来日方长,不知还有几个金兰塞进来,你说是留眼下的金兰还是陌生的金兰?”
雅兰听着这话眸孔逐渐放大,刚才的惧意不减反增,她终于明白了以后她要服侍的人有多么的深沉可怕,这份心机和算计,什么时候被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都不知道。雅兰强烈的想反悔,却发现没有回头的路了。
管婆看到雅兰重重的垂下了头,满意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是,奴当做今天什么都没看到,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盯着金兰的一举一动。”既然没了退路,那就出色的干下去。好歹可以活的长一些,雅兰带着狠劲,紧紧的咬住了下唇。
末了,雅兰又补了一句话:“奴谢管婆的英明指点。”
管婆那张时常板着的肃脸,满意的笑了,深深的笑痕在脸上密密的堆砌,显得阴森可怖。这奴嘴巴倒是甜,也难怪费音那人会选中这奴,这嘴甜不就很合费音那人的胃口嘛!
雅兰从管婆处出来,背上早已被冷汗浸湿了一片。默默的走在夜色中,细细的冥想,是什么让她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是千蓝,要不是千蓝得了费嬷嬷的青眼调入内院,她也不会为了报复千蓝,急急的巴结管婆,办事邀功。对,是千蓝,都是她,一切的都是因她而起的。雅兰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一颗被扭曲的心,将原先深藏的恨意,抹的越来越深,成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二日,内院的人依然盯着千蓝怪异的瞧,自从昨晚从米露那里知道缘由后,千蓝不再避开她们的视线,反而一副气势十足的直起腰板,眼里露出涛涛凶光,狠狠的回瞪过去,惹得那群人害怕的作鸟兽散状。
千蓝很满意的甩了甩头,头盔下倾泻的黑发,甩出一串优美的弧度。虽不知背后放谣言的人有何用意,不过既然大家都认为这是真的,那她就暂时享受下这谣言带来的好处,阁主的贵人,怎么可以不威仪一些呢?让她们敬而远之,她也少了许多麻烦,千蓝嘴角溢满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