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张语凝如此之言,侠客先是眸色晶亮起来充满了神往,竟是忘情地看着地上的暗影。待片刻的迟疑,随撤回冷剑,反手挥剑直指语默咽喉:“喂,他说的可是真话?”
“是是是,大爷,是真的,是真的!是小哥要看那张家小姐,我我……我没看没看……大爷饶命……饶命啊……”吓的语默又是一派哭腔,嘤嘤着求饶不迭,还把责任推到张语凝身上。
死丫头,好没气节!张语凝暗自责骂语默。
“我暂且相信你们两个小东西说的,告诉你们,我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要是拿假话糊弄我,嗯,看到没?”侠客突然把剑当空一挥,顿时冷气飕飕,“我挑了你们的筋,剥了你们的皮,扔到野地里喂狼!”
语默一听,吓得浑身筛糠。嘿嘿,她又尿了裤子。
说不怕那是瞎话,张语凝也怕,只是她怕的程度比语默小,承受力比语默大而已。
当然,张语凝不至于吓得尿裤子,她虽是面上淡然,心却在怦怦怦狂跳,仰头悄然观察耸立于马背上的侠客。
借着月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却辨不清侠客的五官容貌。
只这轮廓,和他说话的声音,却已经领略到了他身上透出的强势与神秘,绝非一般之人。
“你,看什么看!”侠客已经注意到张语凝正在暗自打量他,便厉声斥着。
以为张语凝无视他一次次的逼迫,竟是把头扭向旁侧不予理睬,侠客倏地撤回冷剑的同时,修长的腿向上一扬,一转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凌虚步空,黑狐皮大氅飘然而落,双脚落地,竟是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只这一个迅捷的动作,就能断定他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轻功了得!
侠客提着冷剑,围着主仆二人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他手里的剑光也便随着他的脚步一闪一闪,寒气森森。
语默吓得瘫软在地,浑身打颤,把小脑袋一下子钻进张语凝的怀里,高高地撅着屁股。
张语凝蹲坐在双腿之上,本来双手握拳撑在背后的,被语默向怀里一钻,她却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她,便抬了胳臂搂在语默的后背上。
张语凝暗自扫着侠客修长的腿和他手里的剑。
“休得抱在一起,你们两个小东西,给我跪直了!”侠客突然冷斥。
主仆二人听到一声喝令,先是语默从张语凝的怀里赶紧挣出来,直愣愣地与张语凝并排跪在地上。张语凝缓缓地把垫在双腿上的屁股向上抬起,胸脯向上一挺,同样直楞楞地跪在了地上。
侠客叉开双腿站在她们的背后,眸子里染了一抹温**色看着她们,微弯了唇角,很是受用地扯出一抹会心的笑意,而那笑意里又混杂着一抹鬼魅的邪念。
冷不丁,侠客右腿猛然向上一抬,对准两个人的后背接连蹬蹬两脚,只听的啊啊两声,眨眼之间,就把二人给踹倒在地。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一只大脚已经重重地踏在张语凝的后背上,侠客厉声问道:“一个白面书生,竟敢巴头探脑的偷窥!非正人君子之为,乃酒色之徒行径,说,日后还敢不敢偷看女人!”
侠客的大马靴实在力大,似是把张语凝的脊椎骨给踏碎,身子从中断裂两截,她吃痛地咧着嘴巴,内心暗自叫苦不迭。
“说!”
侠客喝斥着,同时腿上一运力,脚底的力量更大了,似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要从腹内给挤出来。
张语凝都无法呼吸了!
一直装作淡然着的她,再也无法忍受肉体的极度疼痛,泠泠作响的齿缝里不得不发出痛苦的沉吟。
“啊……啊……大哥……小弟谨记……再也不……敢……了……”
听到一直保持平静的张语凝终于示弱,发出痛苦不堪的哀求之声,料到她已经吃不住劲,侠客便把大脚板向上一提,撤离她的后背,鼻腔里却是发出一声快意的冷哼:“哼!小小年纪不学好,爬窗偷窥,这还了的!我到要看看你长了几个脑袋!”
说着,侠客向下一探身,伸出左臂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抚上张语凝的后脖颈,铁钳般的五指向着衣脖一抠,牢牢地抓住向上一用力,她便可怜的小羊羔一般被他提离了地面,顿时,整个人是上不着天,下不接地,悬在了半空里。
天呢,他的臂力竟然那么大,一只手臂就把她拎在了半空。
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张语凝便甩着肥袖的双手在半空里虚浮地乱抓一气,双腿也因没有落足之地不停地蹬着,一颗失衡的心自是悬在难耐里痛苦里挣扎。
“休动!再动甩死你!”
虽是整个人儿已经身不由己,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大,张语凝却还能听到了侠客的命令,以及命令带来的威力,她不敢怠慢,四肢渐渐停止晃动,耷拉着脑袋胸部起伏着。
“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缓缓的,张语凝向上仰了下颌,抬起一双清明的眸子掠过一抹惶惑看向侠客,正好对上他那锃亮的眸光。
两个人几乎是面贴面四目对视,距离也太近了,以至于借着月色能看到对方的黑白眼球!
张语凝终于看清了他的那双眸子。
那是一双透着凛然正气的眸子,目若朗星,双瞳翦水。
任何一个人,不管童叟,无论男女,看到这般玉树临风的侠客,都会被他堂堂的仪表和目光里透出的正气给征服,更何况他是一个正好对上张语凝喜好的那类男子趣味的侠客!
张语凝的心里咯噔一跳。这眼神似曾相识,心里慌乱,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莫不是撞进梦里的男人?
本来就是一张粉面的玉脸,腾地一热,一抹红霞瞬间笼上面颊,那眸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便闪烁起来。
幸亏上元夜这张银灰的幕布,把张语凝红红的脸蛋给掩没了,侠客看不太清。
借着朦胧的月光,侠客一抬右手臂,用剑脊托起张语凝的下颌,仔细打量了一番,嘴角一扯,荡漾起一抹极是意味笑意:“幸亏你小子长的清秀俊逸,不是贼头鼠目之辈,要不然——”
说着,侠客握剑之手向上一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语凝骇得一愣怔,眼前更是一片漆黑,侠客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整个人便高耸如山,而她却小的可怜。
还在张语凝懵懵懂懂着,却见侠客迅速撤了寒剑,抓着她后背的大手猛然一松,她便自行向地面坠去。
噔!
重重地蹲在地上,屁股又疼又麻,简直要摔成八瓣,张语凝痛得直咧嘴,却是咬着牙,一丝哀嚎都不曾发出来。
侠客叉着双腿定海神针一般立在地上,右手提了剑,左手拍了拍黑色的披风,低视着蹲于地上的张语凝,强硬的口气道:“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不能再赶路,今晚就住在店里了!”
侠客说着,转了身,一伸左臂,便从马背上取过缰绳,直接往语默面前一丢,“喂,小东西,去,把大爷的白龙驹送到马厩,让店主加上好料,好生喂饱!”
“大爷饶命,我……我……怕……”语默嘤嘤地说着,趴在地上嘭嘭嘭磕头。
“哼哼,瞧你这点出息,白长了一张男人的皮囊!”侠客冷剑一指,“比这剑还怕吗?嗯?”
就是被马踏死,也不能被剑刺死啊!
语默哆嗦着抓起地上的缰绳,小心地靠近白龙驹。
天呢,它是那么大的一个怪物,个头竟是比语默还要高,仰着傲然的马脑袋,比他的主人还要不可一世,根本不把她语默放进眼里。
语默双手攥紧缰绳,向自己面前拽了一下,它四蹄撑在地上纹丝不动。隔了两步,语默抻着脖子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它,急得直跺那双已经麻木的脚。
“噗噜噜——”
突然,白龙驹一仰头打了一个响鼻,似是一股强风,差点没把语默给喷倒在地,她吓得蹬蹬后退了两步,气恼的看着它那马脑袋得意的摇来摇去。
语默又试着向前磨蹭了两小步,再又拽了拽缰绳,岂料那白龙驹两只前蹄突然腾空而起似是要向着语默扑过来,吓得她把缰绳一扔,双手一下子抱起小脑袋,向后退得远远的。
扫到侠客的剑在手里晃了一下,骇得语默赶紧弯下腰捡起丢在地上的缰绳,只抓住一个绳子头,彻着屁股拉着缰绳,硬是往店门口拽。
就她那点力气,连一只小羊羔都拽不动,何苦拉动白龙驹:“祖宗……走……走哇……”
叫祖宗也不管用,白龙驹哪里能听得懂人话,它的四只蹄子扎在地上就是不配合。
“哈哈哈哈……”一直站在旁侧看热闹的侠客,猛然开怀大笑,“白龙驹,都成祖宗了,伙计,这回你可是赚大了!”
侠客一边戏言,一边抬了手臂照准龙驹的屁股“啪”的重重的拍了一下,只这一下,它便似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摇着头老老实实地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