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伟力可不管那一套,闻风而动,他背着李仲平秘密派手下小西和大陈去查访这个强奸案线索。他琢磨着,如果“秦琴”被奸污的事实成立,那后面的案子肯定少不了。
在警察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人家手里的线索如果没有得到本人的提供和允许,这个案子是不能搞的。
只有史伟力敢这么做,而且李仲平心里也明白他已经动手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李仲平心里有绝对把握,这个线索没有他史伟力是搞不出什么名堂的。
自从警、探组分家以来,两人各自分工负责,李仲平负责警组工作,史伟力负责探组工作,各自干各自的,在整体配合上总是协调不一致,为了工作上的事情闹些摩擦。昔日一对配合默契的老搭档一下变成了工作竞争对手,所以,史伟力在搞这个线索的时候,心里也发毛。听着像一个线索,其实目前连个影儿都没有。史伟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史伟力从当探长到现在还没开过和呢……
周所长指示李仲平,一是这个线索情况本身地处铁路干线和地方居民区这个复杂区域,要搞清楚管辖范围,这个团伙到底是在他们地面上还是在铁路干线上,一定要摸清楚。如有必要,要与铁路分局积极联系协调配合工作;二是继续经营和调查,一旦发现确凿证据,立即采取行动。如果是在铁路干线上,那就通报给铁警,让他们来处理。如果在派出所管辖地面上,那就抓住时机一举端掉,绝不能留有后患,同时要力争解救秦琴。
史伟力背着李仲平又继续向周所长请战,非要搞这个强奸案的线索。周所长打量了他一下,若有所思,指着他脑门儿对他说:“你怎么搞呀?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会怎么做,一点儿不动脑子。我教你啊,你非要搞,那你就先找人(秦琴)去吧,找到了人才算是找到了案子啊!我已经说完了,就按我说的办吧。”周所长看他莫名其妙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周所长的意思是,这样搞的目的是既不侵犯铁路警察的管辖权,也不侵犯李仲平的管辖权。从被害人上找突破口,以人找案最佳上策。周所长还有一个言外之意,那就是谁找到秦琴,案子就是谁的。但是,史伟力并没有领会周所长的办案意图,匆匆忙忙上阵了。
其实,史伟力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他跟李仲平说他有一个目标,从现在当探长开始到40岁生日的时候,一定要抓到 100 个刑事犯罪分子,以示自己从警生涯中的一次重大成功,也作为自己生日的礼物,为今后的事业成功打下基础。他还对李仲平牛气十足地说:“从现在开始,猫子狗子的案子我一律不要,既然当了警察,当了探长,只要是够杠儿的案子(够判刑的案子)一个也不能放过,不讲什么人情良心,从警心得重要是一个字:狠!不要两个字:心软。不然,这些目标无从谈起。”正是出于这种心态,李仲平才对他的工作理念和作风心有余悸,心想,如果秦琴到了他史伟力手里,那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史伟力心眼儿也在活动,这个线索你不给也可以,我有办法去找。他把小西和大陈叫过来说:“你们去访查一下秦琴的下落。”小西面带难色地说:“李仲平的地盘咱也去?”史伟力说:“那怎么啦?他****的,我****的,谁逮着算谁的。”小西和大陈受命去执行任务了,然而,他们被派出去查了两天也没有消息,史伟力心里也不免敲起了小鼓。因为他对秦琴这个小女孩还很陌生,别说未成年人了,就是18岁以上的成年女性他也知之甚少。他知道,李仲平向来对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案件颇有研究,这是李仲平的强项,谁也比不了。
史伟力始终不明白,李仲平为什么把自己的线索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抢去似的。他心里很不乐意,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仲平可不像过去了,学得一点儿也不大方了。他自己手里有线索舍不得给别人搞,他自己也不搞,真不知道他养着干啥用。你不让我搞,我偏要搞,我看看你到底老捂着盖着干吗用!
这些日子,史伟力正为手中没有线索而发愁呢,他这个人一天不吃饭能顶得过去,如果一天没有案子搞,他就受不了了。他突然想起来过去的老搭档李仲平来,他知道,李仲平手里总是有用不完的线索,那些线索被他经营得一搞起来就是连环案子,一个接一个像用不完似的。
他自己憋得难受,到处溜达,走到李仲平的宿舍门口,不由自主地溜了进去。
李仲平对新徒弟小贾说:“咱们警察的行当里有句话,当警察越当越‘胆小’……”当警察怎么越当越胆小了呢?看到小贾疑惑不解的表情,史伟力在一旁插话:“没听说过,只有胆小的警察,哪有警察胆小的?邪不压正,世界上最不怕邪恶的就是警察,警察是正义和胆量的象征,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其实,李仲平说的是另外一个意思。
史伟力心想,你现在胆小得连个案子都不敢搞了,便朝李仲平甩过一堆不满意:“人家还没上道儿呢,你就给人家往沟里带,是师傅吗?”李仲平没说话,白了他一眼。他一边收拾着手里的材料,一边对小贾继续教导说:“要想这警察当得舒舒服服,就得让自己的辖区平平安安。最基本的要求是追求能见度问题,如果随时随地能看到警察的话,那么辖区里的发案可能度就降低了,你可以不受那个累天天去挖线索破大案了,人们对警察的可信度也就增强了。嘿嘿,也算你没白忙活。”这也是他经常对警组里的弟兄们说的话。
史伟力对李仲平的授徒言论嗤之以鼻,对小贾说:“发案就让它发去吧,发了再破,破了就抓,抓了就判,判了就崩,这不就结了吗。小兄弟,你要是我徒弟我就不这么教你,不过,看在我和仲平是好兄弟的分儿上教你一招儿——当警察绝不能心慈手软。记住我的名言:流氓坏蛋坏,当警察的你要学得和练得比流氓坏蛋还要‘坏’!”小贾看看李仲平,又看看史伟力,挠挠头,很尴尬。
李仲平对他这种心态不屑一顾,也不敢苟同。他用平和的口气对小贾说:“如果从研究和制伏违法犯罪分子角度去理解,警察是坏的克星,固然要使‘坏’,以毒攻毒。但从做人来讲,良心不能大大地坏。”不知道李仲平何时变得那么善良和懦弱,史伟力用轻蔑的眼光看看李仲平说:“哥们儿,你变了!”他现在当了刑侦探长,那套干法与李仲平做警察的理念总是格格不入。李仲平也用轻蔑的眼光看看史伟力说:“兄弟,你也变啦!”史伟力面带嘲讽,拍拍小贾的肩头说:“好好跟你师傅学啊!”“臭德行,你******净玩坏门儿!”“咣”一声,李仲平边骂边朝史伟力的后影扔过一本旧书,正好砸在门框上,史伟力连头都没敢回,缩着脖子加紧几步走开了。
史伟力刚走出房门,撞见小西和大陈,大陈急不可待地说:“秦琴的案子有眉目了。”“嘘——别让仲平听见!”史伟力立刻做了个小声点儿的动作,他们俩心领神会,跟着史伟力蹑手蹑脚地走到另一间宿舍。
走进宿舍,轻轻关上门后,小西说:“史探,秦琴的案子非同小可啊,秦琴的线索都快让仲平搞熟了,如果能让他把所有线索给咱们就好了。”史伟力说:“难道非靠他不成?”小西说:“靠不靠的无所谓,最起码李仲平手里掌握的材料比我们清楚和全面,如果能说通他把线索给咱们,咱们不就省了很多周折和时间嘛!”大陈也补充说:“是啊,史探,秦琴是他的管界居民,又是他的线索,我们这么搞,名不正言不顺哪!”小西说:“根据我们了解,很多起案子跟李仲平管界接壤的铁道上那群流浪乞丐有关系。我们是不是从那里下手?”史伟力眨巴眨巴眼睛,犹豫了一下说:“铁道……唔……先留着这个缺口以后再说。”大陈说:“我想也是,咱别跟李仲平来硬的,惹着他就麻烦了。”史伟力说:“是啊……关键是我们还得先知道跟秦琴在一起的那些男的是谁。”小西和大陈望着史伟力那狡黠的目光,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朝他发出迎合的笑声。
小西凑过来,很神秘的样子说:“对,要找到母的,就得先找到公的。”大陈坏坏地哈哈笑着。
史伟力瞪着他俩说:“一提闲白你俩就精神。”然后用手戳了一下小西的脑门儿。
小西一脸苦相说:“人家还没说完嘛,你知道那几个公的是谁吗?据说都是仲平管界里的。另外还有一个说法,秦琴可能是李仲平的亲戚,要不他怎么对秦琴那么放不下呢,而且找了她三年呢!”史伟力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仲平死活不让我们插手,原来是他养了一个黑窝子……”在史伟力的脑海里,翻出过去很多疑问来:
仲平为什么不让我们搞这个案子他却自己单干?他死活不撒手秦琴的线索,目的是为了什么呢?秦琴被奸污的事情对仲平来说有那么重要吗?秦琴和他是什么关系的亲戚?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过……
“原来如此,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搞!” 然后拍拍他俩肩膀说,“先摸摸看吧。外面的事交给你们俩办,有情况汇报,注意保密,仲平这儿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