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其妙。怎么做梦都成了真事呢?这船上的水手,六个人做一堆躺着,手中的短刀,都还紧紧的握着,不肯松开。一个个睁开两眼望着我,也不说什么,也不动弹。我故意问他们:“为什么拿着刀睡觉?他们一个也不回答。这到底是什么道理?我生长了四十多岁,连听也没人说过这种奇事。”孙癞子摇头道:“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问这位船老板,他是一定明白的。”
这客人虽是个老实的行商,然眼见这船老板是个强盗,心里也就异常忿恨,厉声对船老板喝道:“你半夜手持板斧,偷进我的舱来,想谋我的财害我的命。喜得我命不该死,鬼使神差的将你是这般困住了,你还不照实供出来吗?怪道你昨夜不赶到码头上停泊,原来你这狗强盗不存好心。你老实供出你昨夜的情形来便罢,若想支吾,我就要对你不起了。旋说旋回头在舱里寻找了一根木棒,提在手中,做出要打下去的样子。”
船老板苦着脸,说道:“不劳客人动手。我既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能隐瞒不说吗?客人不要以为我困在这里是鬼使神差,莫名其妙的事,昨夜若没有这位神仙,客人的性命早已没有了。我自己知道是我的恶贯满盈,才有今日,也用不着再含糊了。客人只道昨夜真是做梦么?都是这位神仙的神通广大。莫说救了你,你不知道,我被他老人家用法术软困在这里,也直到刚才方明白呢。我做了半生谋财害命的事,到今日能死在这们一位神仙手里,也算值得了。我这条船在这河里行过十多年了,每年至少也得做七八次谋财害命的案,只因我的手脚做得干净,没有破过案。不过老走久湖的人,久已疑心我这条船不大妥当就是了。然因为不曾破过案,尽管疑心也不能奈何我。不过坐我这船的很少很少,越是坐船的客少,我们便越好下手。这回合该我们要破案,因看不起这位神仙爷的仪表,三回五次的点破我,我仍不见机。昨夜在黑暗中摸着了神仙爷的头,还举板斧劈下去,这不是我糊涂该死吗?我如今说懊悔也来不及了,听凭神仙爷和客人怎生惩办便了,横竖拼着一死。只求神仙爷慈悲,不将我们送官。我死不算事,送到当官去受种种的凌辱苦楚再死,就死也死得不爽快。”
这客人见是孙癞子救了他的性命,即双膝跪下,向孙癞子叩谢救命之恩。孙癞子拉了他起来,笑道:“这是你的命不该死。我因感念你在我要搭船的时候,存心想帮助我,到船头上问我去那里,我那时看你的气色不佳,才留心看这船上。若不然,我也懒得多管闲事。此刻我已将他们这些没天良的强盗软困在这里,这个为首的也已供认不讳了,只看你打算怎生发落他们。”
这客人道:“我是一个无知无识做小本生意的人,这回承你老人家的恩典,救了我的性命,我身边带的三百多两银子,又没有被他们劫去,我实是感激不尽。至于应该怎生发落他们,听凭你老人家说了就是。”
孙癞子点头道:“论他们的行为,委实是死有余辜。不过我们都不是做官的人,他们犯的国法,应该把他们送到官里去。只方才他求我们不要送官。我想将他们送官是容易的事,但是把他们送去了,我两人不是都得另行搭船到山东去吗?半路上搭船是很麻烦的,不如暂时依了他的不送官,我们仍旧坐他们的船。且看他们这一路伺候得我两人怎样,好便饶了他们。他们从前做了恶事,将来还是逃不了恶报,我们可以不管他。若在路上伺候我们两人不周到,我要使他们吃苦,倒不费事,你以为我这话怎么样?”
不知这客人赞成不赞成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