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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慧拨了拨盘子里的干果，身体开始前后摇晃起来。
小朱见了，轻声道：“小姐，坐要有坐相。夫人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宋慧一撇嘴，“你怎么比我娘还唠叨啊！她又不在，怕什么？”
小朱道：“夫人不在，小王爷在啊！”
宋慧赶紧坐好了，一会想起他不在屋里，又歪了身子，伏在桌子上，继续撩拨盘子里的干果，“小朱，我们出去玩吧。”
开了头，宋慧的腰骨立即挺了挺，兴致勃勃地建议，“我们来水衡都十天了，就呆在这小院里，闷都闷死了。”
小朱叉腰，很有气势地道：“不行！”
“我的好姐姐，就出去一会会嘛！要不我们女扮男装？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发现啦。”
小朱继续摇头。
宋慧软硬兼施，左求右告，小朱不为所动。
宋慧开始抱怨，“小朱，我爹和我娘其实真的不适合在一块，真的，我无数次地这样想。你看啊，我爹是文人，我娘是武人，这没共同语言呀。既然我娘都嫁给我爹了，那就应该做到贤良淑德是不是？怎么还成天打打杀杀，舞刀弄剑的呢？怎么能教你武功呢？她应该没事绣绣花，有事绣绣花，做个贤妻良母嘛！”
小朱好意提醒她，“小姐的武功也是夫人教的。”
宋慧嘿嘿一笑，“小朱，那我们比武吧，看谁学的好，输的人得为赢的人做一件事。”
小朱摇头，“小朱以后是要做‘贤妻良母’的。”
宋慧哼了一声，扑到被子上趴着了。
“不让出门，靖哥哥和老哥又整日不见人影，哼，都欺负我。”
小朱心内摇头，小姐这性子随了夫人，在外人面前是个贤淑的名媛，内里其实就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唯恐天下不乱。
这次先是少爷留了封信就找小王爷来了，小姐死活也要来，被严加看管起来。本以为消停了，年后太后那边也透出意思来，要赐婚她和小王爷。太后是最疼爱小姐的了，比她那几个亲孙女还疼几分。老爷和夫人没想到小姐知了此事，居然也学着少爷留书出走了，说是什么迎接哥哥。
老爷知道后大发雷霆，夫人赶紧地就派了她来盯梢，怕这小姐一不小心又惹出什么事来。
小朱道：“小姐，大白天躺床上做什么？赶紧起来吧，我们去院子里逛逛。海棠花开得正好呢。”
宋慧可怜兮兮地咬被子，“小朱，你欺负人！你，你尊卑不分！我是小姐！”
小朱一把将她拉起来，“是，是，是。你是小姐，小朱只是个丫鬟，那奴婢伺候您出花园赏花去？”
宋慧愈加可怜了，“奴婢不是该听小姐的么？怎么倒回来了？纲法何在？”
话虽如此，宋慧还是被拉了出来。
小朱是母亲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孩子，自小和宋慧一起长大，比宋慧长了两岁，虽然没认作义女，但也差不多了，在宋府地位相当高，有时候说的话比宋慧还要有分量。
院子里的春海棠开得比前几日更盛了，两人漫步期间，见彩蝶飞舞，鸟鸣叶间，宋慧的心情也舒畅不少。
“李靖！”
一个有些恼怒却刻意压抑的声音传来过来，分明就是赖春燕的。
这声音不是很大，隔着几堵墙，一般人是听不见的。但偏偏地，小朱和宋慧的耳朵都是灵敏的，内力提升到一定阶段，听力自然比常人好上一些。更何况，她们二人此时就在赖春燕的院子门口。
宋慧和小朱互望一眼，都不由自主地停了步子。
少顷，就传来李靖的笑声，由刻意的压抑到最后的放声大笑，期间还夹杂着赖春燕有些气急败坏地呵斥和李靖的劝哄声。
“李靖，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你欺人太甚！”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消消气消消气”
“哎哎，别激动别激动！伤口！小心伤口！”
······
两人越听，脸色越差，尤其是宋慧，浑身都透出冷来。
宋慧终究是没听下去，摔了袖子便走了。小朱深深望了一眼黑漆的小门，眼神变了几变。
回了自己院子，宋慧见宋玉在，看了不看一眼，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哐当一声便门摔上了。
宋玉僵着笑脸莫名其妙，问小朱，“嘿，这又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朱一脸凝重，叹了口气，跟着进了屋，反手就栓了门。
“慧慧，怎么了？谁给你受欺负了？跟哥说，哥收拾他去。哎，小朱，把门给我开了。”
门没开，倒是从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然后就是自己那位妹妹的哭声。
宋玉在门口站了一会，啧了一声。
感情，永远都是最讲不得道理的。
比起宋慧的生气，赖春燕则有种如鲠在喉的憋屈感。
自那日在马车里两人差点这个那个，赖春燕便隐隐有了觉悟，要摆脱李靖，不吃亏是不行的了。随后便是遇见了宋慧，紧接着就是刺杀，两人本来暧昧重重，赖春燕掩在重纱下面的心思，自己也知晓了个透彻。
赖春燕摇摆着，犹豫着，她吃够了爱情的苦头，而李靖这个人她更是看不透。
她烦躁着，忧伤着，为着自己未来的着落。
养伤的日子里静日生烟，无端地便让人多了几分愁绪，添了几分脆弱。
赖春燕忧伤着，忧伤着，然后便发现自己这几日的折腾真是个笑话。
李靖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么？
笑话！
他，他，他简直就是个流氓！
最最可怕的是，这是个有文化的流氓！
恋爱么，拉拉小手，亲亲小嘴，赖春燕是知晓的。即便是古人，规范礼仪多多，也是正常。
食色，性也。这不也是古人说的么？
只是，李靖摸着摸着便从手上移向了别处，亲着亲着便由脸上转到了别处。
她，她还是个伤患！
就算她不是伤患，李靖顶着一张别有深意，意味深长的笑脸对着赖春燕动手动脚时，她便恨不得抽死他。
如此猴急，算是哪般？感情平日里的斯文都是假面不成？
是可忍熟不可惹！赖春燕忍了两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却换来他的一场爆笑。
敢情，都是耍她呢？
见李靖笑着抹泪，赖春燕心内如染布坊，五彩斑斓。
赖春燕不求他有着成年人该有的稳重成熟，但起码的尊重必须是要有的吧？
对待感情如此小孩心性，她的动摇到底是为哪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