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直安安静静,客厅里也如此,只有厨房传来连续的水沸腾的声音。钱茈情把煲好的汤和米饭摆在饭桌上,脱下围裙,出了门。关门的声音很小,小到如果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钟漠紧跟着拉开了卧室的门,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前所未有的失落像是绵延不断的浪花,一下又一下的拍在他身上。餐厅的桌子上摆着品相不错的食物,却被他一股脑的倒进了垃圾箱。
等到钱茈情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家里还和之前一样沉寂。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是敞开的,一眼望过去空荡荡。她一边给钟漠打电话,一边吃着所剩无几的饭菜。钟漠的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一个人收拾着房间,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之前给他准备的食物。
整理好厨房以后,她打通了白皓东的电话。那边嘈杂的音乐和沸沸扬扬的人声一股脑的从电话的另一边涌了过来。
“钟漠,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白皓东看了一眼身旁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起身去外面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他没回答钱茈情的问题,只是关心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了?”
“没怎么,他如果和你在一起,就麻烦你照顾好他。玩儿累了就把他送回家,我手头还有些工作,不能去接他。”
白皓东也不懂,一个女人怎么会事业心这么重。以钟漠的家世和他自身的条件,她完全可以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过着少奶奶的生活。非要把自己弄的跟急行军似的,互相折磨。只不过从高中开始,他就看出钱茈情是个极其有主意的人,别人的建议对于她来说都是废话。他只好应了下来,让她放心,过一会儿把钟漠亲自送回家。
等到钱茈情汇总好材料之后已经接近凌晨,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调换着频道,每一次转换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三十秒,直到门铃响起来。
“人我给你安全完好的送回来了,要不要帮你把他弄到卧室啊。”
“谢谢。”
钟漠听见钱茈情说话,整个人寻着声音就扑了过去。任白皓东怎么拉都拉不开,钱茈情抵着墙勉强撑住了他的身体。她半弯着腰对白皓东说:“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白皓东看着钱茈情踉踉跄跄的扶着钟漠,担心两个人一起摔倒,跟在后面一路送到卧室。安放好钟漠以后,钱茈情送他到门口。
“今天,谢谢你。”
白皓东笑了笑说:“不用客气,就算他孤家寡人一个我也得这么做。只是,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洗耳恭听。”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说出来:“跟爱情低头,总好过两败俱伤。虽然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在感情上我从不强求对方改变。相反,如果值得,我倒也愿意放下尊严,放下固执。我这样放纵,不过是因为那个人还没出现。可你和钟漠不一样,从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爱情的时候,你就是唯一的那个。我相信,你也是。”
“谢谢。”
白皓东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说的在钱茈情那里是付之东流了。
钱茈情拿着温热的毛巾坐在钟漠身边,给他擦了擦脸和手,听着他嘴里不停在说:“我真的想知道,我和工作在她心里哪个更重要。”
他不是她,所以不会知道她身上背负的重量。她的亲情和爱情,都不允许她看起来庸庸碌碌。她不能让承担着亲情背离的姥姥失望,更不能让曾经因为她而选择离开的舅舅、舅妈嘲笑,她最不能的是当他馈赠礼物的时候,她可以回报的仅仅是一个微笑。
“好好睡吧!”钱茈情吻了一下钟漠的额头,离开了卧室。
周末早上,太阳是新的也是旧的,晃着钟漠的眼睛。他习惯性的往旁边伸手,可惜又扑了个空。他不甘心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听见厨房里好像有声音。
“你……没去上班?”
钱茈情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听见背后的声音,没急着转身,只是摇摇头。
钟漠喜出望外的跟在她身后满厨房的转悠,把昨天的不愉快倒是忘的一干二净。
“你别跟着我了,马上就好了。去餐厅里等着吃饭吧。”
“难得你休息,我才不会放过一分一秒。”
比狗皮膏药更难摆脱的就是钟漠这张人皮膏药,钱茈情只好由着他像条尾巴似的在身后,直到自己整理好坐在餐桌旁。
“你心情好些了?”钱茈情问。
“还不赖!”
“那我跟你说件关于我工作的事。”
钟漠皱了一下眉头,放下手里的碗筷,仔仔细细的听着钱茈情的话:“我在报社定岗了,社会新闻部。没有那么多应酬,但……要自己发掘新闻素材,所以应该会很忙。”
“之前不是财经新闻部吗?”
钱茈情笑了一下说:“交际花这个名词的确不太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