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漠看了一眼钱茈情,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手伸向慕慕说:“让钟叔叔抱好吗?妈妈今天累了。”
“你的手不行,还是我来吧。”钱茈情并没有打算让他们那么亲近,倒是慕慕自己在旁边说:“妈妈,你不是说钟漠是超人吗?我想让超人抱。”
要不是他提醒,钱茈情早就把之前哄骗他的话忘的一干二净,这孩子的记忆力倒是丝毫不差的遗传了自己的基因。只是在当事人面前,这样的鬼话难免让人觉得难为情,钱茈情连忙否认道:“这个钟漠不是妈妈跟你说的钟漠。”
“你还认识几个钟漠?”他单手接过慕慕,耐心的说:“没错,叔叔就是那个超人,不过今天超人的手受伤了,等它痊愈了就可以带慕慕飞。”
“那你疼吗?”慕慕拉起他缠着白色纱布的手,小嘴贴近了些,轻轻吹了好几口气。“现在一点儿都不疼。”钟漠撇过头,朝钱茈情眨了一下眼睛。
三个人沿着停满车的街道一直往前走,爱唠叨原本是女人的天性,可这一路上钱茈情却格外安静,只能看见身边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之间口沫横飞。
原本打算接上慕慕三个人出去吃,可是他心心念念家里放着的糖醋小排,生怕它们不翼而飞。一点儿都不生分的邀请钟漠去家里做客。钱茈情看着后视镜里那两张相似的脸,忽然想起只见过两次的寒冷。她从未想过一直看上去像个大孩子的钟漠会是一个好爸爸,那个知性漂亮的女人比自己有福气。
平时只有两个人的家里对于小孩子来说难免有些冷清,吃过晚饭慕慕缠着钟漠又玩了好一会儿才去睡觉。钱茈情哄着他睡着,才从他一直攥着的拳头里拿出一条串着戒指的项链。
“是你的吧。”钱茈情把项链放到钟漠面前,他点点头,不过顺手又推了回去:“不是你说的超人见到他会给他带礼物的吗,总不能食言而肥,欺骗小孩子吧。”
钱茈情看了一眼链子上的钻石戒指,大概把她停车场里唯一的财产当了也抵不过。这就是钟漠的生活,对于他所拥有的她已经学会了坦然面对,只是笑着说:“下次随便补给他一样玩具就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本来就是很久之前买好,准备跟你求婚用的,现在算是物归原主吧。”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两个固执在自己爱情里的人,终究因为没好好看看对方的模样而失去爱情,他们错失的究竟是谁的幸福?时过境迁的今日他们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对着那枚戒指,仿佛是在清算那一日彼此的过失。
钱茈情拿起戒指套在无名指上,细细看着上面折射的光芒,每一寸都是那么刺眼,她摸了摸上面那块儿冰冷的石头说:“过了那么久还是很漂亮,只是大了一圈,戴在我手上真的没那么适合。”
“可能吧,毕竟你也不是当年那个钱茈情了。当时你不愿意结婚,我以为你一直是个骄傲的人,不想在一无所获的时候嫁给我。谁会想到,你可以那么快就放下我自以为刻骨铭心的感情。”
“是啊,没人能想到,包括我自己。”她摘下戒指,摊开钟漠的手掌,把东西好好的放在他的掌心里,“这大概就是我不服输,却不得不服从的命吧。好在,我们现在都有了新的生活。”
钟漠无奈的笑了一下:“这三年里,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是新生活。你觉得是分开以后各自生活吗?也许在你看来是的,因为你连我已经不在研究所工作都不知道。可我的生活里却不断传来你的消息,结婚,生子,又离婚……每一桩都远的不在我眼前,可又都近的不停出现在我耳边。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问问,你还记得有一个人叫钟漠吗?我也想请教你,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开始全新的生活。”他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无助的看着眼前这个医生,却不知她不过也是庸医不自治。
分开三年多,上千个夜晚,她做过上千个一样的梦,梦里全是钟漠的影子。怀着慕慕的时候她一度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因为慕慕,她拒绝服用药物治疗,直到生下孩子之后,医生确诊她患上了“梅尼埃病”。如果真的要她分享重新生活的办法,就是不改变现在的生活,然后死撑到底。
“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寒冷……”她无法用溢美之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顿了顿只是简单说,“很适合你。”
钟漠站起来走过她身边,直到门口才停下来说:“钱茈情,你敢不敢承认,现在的寒冷和当初的江雪一样,让你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