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词可以清楚的定义“我们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这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言语总是带着撩拨人心的暧昧。他挺直前倾的脊背,扯了扯衣襟,转过身朝钟漠绅士的微笑点头,然后离开。整个过程利索的没有半点儿拖沓。
直到方子念闪开,她才看清了钟漠的样子,不温不火,看不出半点儿不悦。“不悦?”钱茈情终于知道自己心里还存着的最后一点儿期待是什么。就算她醉的再厉害,她的理智也不会允许在方子念提出单独说话的时候,自己会顺从的点点头。不过是为了钟漠抓住自己的那一刻,心里莫名的踏实。
也许是她习惯了被追逐,所以钟漠一个云淡风轻的神情都足以让她坠入深渊,那种黑色的孤独慢慢入侵她的世界,她只有抓着面前的酒杯不停的和周围的人谈笑风生才能感到一丝温暖。
沉着眼皮的钱茈情忽然感觉眼前晃过光亮,细软的东西在脸上绵绵的划过,心跟着它左右移动的阵阵发痒。整个人像是被铅注了似的重到动不了。她勉强的翻了个身,却好像卸货一样轻了不少。
“妈妈,该起床了!”
不要试图叫醒一个宿醉的人,除非你是她的孩子。
钱茈情听见慕慕的声音,没有半刻迟疑,顷刻间睁开眼睛把他揽在怀里,温柔的说:“慕慕早。”
慕慕摇摇头,用小手捏着茈情的脸,严肃的说:“已经不早了,我都要去上学了。”
“上学?”钱茈情混沌的脑子顿时有了精神,她刚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就听见寒语竹在客厅里说:“慕慕,咱们要出发啦。你妈妈昨天太累了,让她再睡会儿。”
慕慕应了一声爬下了床,钱茈情跟在他身后一起到了客厅。
“语竹,我昨天……?”
“茈情姐?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会儿呢。”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拎起书包说:“来不及了,我先送慕慕去上学,你想问什么咱们待会儿再聊。”
因为房间里敞着窗子,所以关门的声音像是马路上的汽车爆了胎。“砰”的一下,让钱茈情彻底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她一边洗澡一边回忆昨天晚上从昌平到家里的经过,所有画面都定格在方子念离开,那之后竟然半点印象都没有。
从浴室出来,她找到电话打给杜悦。一成不变的机器应答,冷静的告诉钱茈情,她应该醉的比自己更厉害。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连成一串,打湿了她的手背,手机被她随意扔到沙发上又起身回到浴室。
关掉电吹风,她才听见门外面的敲门声。
“茈情姐,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啊?”寒语竹站在门口问。
“是吗?我刚才还用它打电话……”钱茈情一边说一边往沙发那儿走,捡起手机按了几下,果然没有半点儿反应。
“会不会是用的太久,所以坏了。我陪你去手机店修一下吧!”如果是别人,寒语竹一定会强烈建议换一部新手机。只不过上一次她可是见过钱茈情有多宝贝这个古董,所以十分肯定它不会被扔掉。
“算了,这么久也该换个新的了。”钱茈情取出电话卡夹在指尖说:“一会儿陪我去买个新的吧,顺便请你吃午饭。”
去手机卖场的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到了店里钱茈情只跟店员要最了新款,付了钱换上电话卡,整个过程再也看不到她敝帚自珍的模样,甚至于几千块钱的新手机刚到手就被她不小心滑到了地上。
“没事吧?”寒语竹在一旁紧张地问。钱茈情从地上捡起来看都没看直接扔到包里,笑笑说:“新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坏。你想去吃什么?”
寒语竹站在门口左右看了一下,眯着眼睛说:“我堂姐说这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日料。”
“心理医生?”钱茈情问,寒语竹点点头:“她对日料特别有研究。听她说以前学医的时候在解剖室一呆就是一天,为了克服恐惧,就专门带生鱼片进去对着尸体和器官吃。所以,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她能分辨出哪一家的最好吃。”
钱茈情脸上僵着微笑,没再说话。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日本料理店,尤其是那种木板装修风格,远远看过去弥漫着一种返璞归真味道的店,她恨不得经过的时候都是绕着走。克服恐惧,或许心理医生那种以毒攻毒的办法更有效。钱茈情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了。
“欢迎光临。”穿着斜襟日料服的店员热情的招呼道。
“我们两位,请问有包间吗?”因为不知道一会儿看见生肉的时候自己会有什么反应,所以钱茈情希望有一个相对隐蔽的空间。
店员和前台确认之后非常抱歉的摇摇头,寒语竹看了一下大厅,指了指相对里面的地方说:“咱们在那儿吃吧!”
她们刚坐下,就听见服务员招呼道:“寒小姐,您预定的包间是樱花阁。”
“茈情姐,这下咱们有包间了。”寒语竹站起来朝门口招了招手:“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