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以后碎片化的记忆会时常出现在钱茈情的梦中,或快乐或悲伤。却没有哪一次能够如此完整,完整到她无法躲藏。她掀开被子,抚了一下胸口,那种真实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摆放着的白色闹钟,还不到七点。按照往日里的成都,外面大概还没有完全亮天。
从床上站起来,她身上还穿着昨天在北川采访时的衣服,每一处关节都积聚了一堆褶皱。她脱掉衬衫和裤子,走进浴室。莲蓬头在头顶喷出细水注,顺着她的发丝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除了无法携带的“洗澡水”,她所有的洗漱用品包括毛巾,都要用自己带来的。这样一个麻烦的习惯,还是从前为了应付钟漠的少爷生活养成的。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但习惯就是那么可怕,改不过也戒不掉。
原定回北京的航班是中午十二点,钱茈情吹干头发,不过才八点多一点儿。整理好行李以后,她打电话给刘铭,不管是手机还是内线,对方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大概是在昨天电视台人的集体围攻下缴械投降了。
中午,钱茈情对着电脑,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面包就白开水,房间门铃急促的响了起来。
“哪位?”
“姐,是我。”
钱茈情打开门就看见刘铭背着大包,带着一脸的惊慌和歉意站在门口,“进来吧。”她往门后站了站,给他腾出了更宽敞的地方。
“姐,不好意思啊。我睡过头了,昨天电视台那些人实在是太能喝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钱茈情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笑着说:“不错了,我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呢。”她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袋面包扔给了刘铭,“午饭。”
“谢谢。”
摄影师和记者这种随遇而安的职业精神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生活质量,两个人毫不讲究的拿着面包开始充饥。
刘铭边吃边问:“那咱们回北京的航班怎么办啊?”
“我之前给航空公司说改签到晚上。”钱茈情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惬意的笑容爬上脸,她转头问刘铭:“没什么事,咱们现在出发去机场怎么样?”
两个人说走就走,背起包出了酒店,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自从有了慕维以后,所有的出差行程对于钱茈情来说,游荡在外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无意外,她总要第一时间赶回北京。
去机场的路上她就已经联系好航空公司,把机票改签成最近的一个航班。下了出租车,她带着刘铭从安检绿色通道直接登机。
“姐,一看你就是经常赶飞机啊。这么紧凑的时间,你竟然一分钟都没耽搁。”
钱茈情调整了一下靠椅,松了口气,说:“这个呢,等你以后成了家有了孩子,就能明白什么叫做‘寸步不离’。”
刘铭放好机器坐下来问:“那你一会儿不回报社了吗?”
“不,稿子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已经发回去了。不过,报社的车还是正常来接机。”
钱茈情打开遮光板,看见自己身陷在棉花糖似的白云里,想到过一会儿再落地就能见到自己的慕维,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她能感觉到旁边一直关注过来的目光,只是分不清刘铭是在看天空还是在看自己,钱茈情回过头,刚好对上他的眼光:“怎么了?”
“没什么,茈情姐,你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钱茈情好奇地问。
刘铭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在回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笑着说:“漂亮,有气质,报社一枝花。我开始以为你是靠脸吃饭的。”
钱茈情调侃了一句:“哦,简单的说就是绣花枕头。”
刘铭立马接着说:“不不不,毕竟这个社会能靠脸吃饭的人并不多。不过,这两天下来,让我觉得最讶异的是你不像一般女生,不矫情,不啰嗦,行动力惊人。”
“哦,简单的说就是女汉子。”
刘铭有几分羞涩的笑着说:“要是女汉子都像你这样,那就没有女神了。”
钱茈情靠在椅背上,拉下眼罩,小声说:“要是你的行动力能像你的赞美那样功力深厚,一会儿你也可以直接下班了。”
广播里空姐嗓音甜美的播报着还有十分钟飞机就要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钱茈情拉起眼罩,看了一下手表,她还来得及赶回去跟慕慕吃晚饭。
刘铭整理好照片收起电脑,靠过来说:“姐,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钱茈情看着他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问道:“谁啊?”
“李月的助养人。不过,他为什么不在头等舱里好好呆着,反倒跑到咱们这边走了一圈?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