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耳朵早就竖了起来,蓝幽幽的圆眼一直紧紧的盯着那无门的地方,闻言,扭头瞅了眼夏语汐,身子一纵,敏捷的向窗外跃去。
“皇嫂!你怎么成了这样?”东方环与一个侍女摸索着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清了这屋里的情形。
夏语汐的惨样,让她大吃一惊,她瑟缩着身子躲到了侍女的身后。
夏语汐眼里噙着激动的泪水,勉强对东方环露出一抹笑意,如蚊蝇的声音发出,“和玉!呵呵!和玉,我快死了,和玉……”
“天哪!你这是怎么啦?不是才刚进来一天吗?怎就变成这样子了?”东方环提着裙摆战战兢兢的走近,缓缓蹲下,伸出颤抖的小手把夏语汐散乱的发丝扶到耳后,这才看清她的模样,那小脸哪有平日的美丽光景,苍白不说,还隐隐透着死灰,唇边还有一大摊白色的恶心液体。
她是中毒了吗?是谁这么大胆?
“小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太子妃扶到榻上去。”东方环眼底划过惊痛,扭过头怒气横溢的吼着身旁瑟瑟发抖的侍女。
小翠惊慌的眸子打量了下这阴森的屋内,转身把烛台放在厚厚灰尘的桌上,扯下了那半拉白色帷幔,走到没有任何东西的床榻前,三下两下的把灰尘给扫了,这才与东方环扶着夏语汐向床榻边走去。
“谢谢你和玉。”躺在床上的夏语汐似乎舒服了些,舒出胸中一口长气,两只无力的小手在腹部紧紧的相扣,淡淡的笑着,抬睑可怜的看着东方环。
“我找父皇去,他不能这样对你。”东方环静静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夏语汐两分钟,转过身,急步走出破门。
“和玉!和玉……我求你,求你别去……今日就当……就当你没来过……”夏语汐的心态很复杂,东方雄那儿和玉讨不着好,肯定要被怒斥,而皇后娘娘要自己死的事不能给和玉知道。
东方环几经犹豫回过身,侧身坐在床榻边缘,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抽泣着说:“皇嫂!可我不能看着你这样而不管,你没有错,错在就错在没有与我皇兄一起出征,你要是与他一起走啦,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你说得没错,当初,如果我执意与你哥出征,想他也会同意,大不了,我们都死在异国,也好过这临死都见不着的好……”夏语汐痛哭的闭上眼睑,心中想起了小华夏,当初夫君的决定肯定是考虑到了孩子,可他没有想到老父的疯狂,想到这儿的夏语汐,泪水更是顺是脸颊狂流。
东方雄的御书房
雕花窗外突然有一只乌鸦展翅飞过,如流星的动作引起那棵耸立在窗前的大树花瓣簌簌飘落,一阵微风拂过,淡淡的清香飘进房里。
东方雄一身的黄袍雍容华贵,显示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和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这位皇上却没有在处理国事,只是萎靡不振的埋首在龙案,案上除了垒得高高的一堆奏折外,就是从异国送来的几本捷报,而这些捷报东方雄可从来没翻阅过。
他的身后如常的站着萧汀,还有一个小太监。
殿门一响,一个小太监端着汤药进来,萧汀小心的接过,垂首,轻轻的呼着东方雄,“皇上!该是吃药的时候了。”
“不吃了,这药越吃身体越差,拿走,拿走。”东方雄头没抬,不耐烦的挥动搭在龙案上的大手。
他此时正心烦意乱,今日又接到了捷报,如果自己没有算错的话,儿子已经拿下了罗丽国,也许正在回京的途中,儿子可真是个能人,这点不得不佩服,自己也不是怕他,本想那女人只要儿子不在,就能屈服自己,可她就是宁死也不屈,现在还被管在冷宫,儿子回来肯定要救她。
东方雄想到这儿,胸口的气血一阵的涌动,竟然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吓得萧汀与小太监忙搀扶着他回到寝宫。
萧汀恭敬的守在榻边,死鱼眼瞅着躺在床榻里闭上眼的东方雄,小心翼翼的问:“皇上!你可好些啦?”
他很清楚,东方雄的身体本是靠大补的汤药来维系,而这补药过份补后,反之会伤了身子的根本,再经过心灵重创,恐难再好。
“萧汀!传朕旨意,不准谁接近冷宫一步,也不准给她送吃的,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吧!”明黄色的纱帐里,东方雄仍是闭着眼睑,死气沉沉,良久,才冒出这寒冷如冰的话,让这纱帐里漫延出一股股飕飕冷气。
这个决定让他也很难过,眼角哗啦啦的淌着泪水,无声的浸入明黄色的绣枕上,使之湿了两大片,心里却在想,你不是不屈服于朕吗?等你死后,朕还是要与你做夫妻,就封你为硕洁皇后吧!
在这悲戚的流泪中,东方雄的心头也掠过一丝悔意。
早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尴尬,就不做这与儿子两败俱伤的事了,看来,还是自己太小瞧了女人与儿子的感情,或许自己就不懂。
萧汀答应了一声,见东方雄久久没有说话,只得吩咐小太监守着,他转身退去。
睡梦中的东方雄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他勃然大怒的睁开眼,却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胡子一动,胆战心惊的话冒出,“大胆死猫!朕可是真命天子。”
小雪正瞪着溜圆的眼睛恶狠狠的直视着惊恐万状的东方雄,那蓝莹莹的眸子闪着幽光,饱含着怨恨,你虽是真命天子,可也是个昏君!
那眸光东方雄读懂了,他失魂落魄的闭上眼,胸前动作优雅蹲坐的这只白猫虽不伤害自己,但它却把自己恨到了骨髓里,难道自己真的是昏君吗?怎么连畜牲都恨自己?
白光一闪,小雪快如闪电的消失,它不能伤他,他可是男主人的父亲。
它恨意的到来却不下手,这更让处于自责中的东方雄恐惧了,又见白猫的动作如此敏捷,一闪就不见了,这个男人仿似从高高的天堂一下子坠入地府,脑里浮现出这一年来自己的荒唐作为,让他更处于焦头烂额的情形,胸口又一阵的涌动,生生的直立坐了起来,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再软软的倒下时,竟昏了过去。
冷宫
东方环每日来送吃的,都被侍卫无情的挡在了外面,她也找过东方雄与郑玉蝶,可俩人不是怒斥她,就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这不,今日又被挡在了外面,这位公主的气更大了,竟然要硬闯冷宫,可侍卫怎敢让她得逞,东方环闹了一阵,没有如愿,也只得悻悻而归。
夏语汐每日靠着小雪从御膳房偷叨回来的简单食物,渐渐的恢复了些生机,但也因没有营养,身体削瘦不说,也更虚弱了。
月光下,一人一猫相依相伴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天上的缺玉,瘦弱身子的女人青丝四下散开披到腰间,小手不时收紧脏旧的衣领以抵御冷宫的寒气,白猫总在这时会跳到女人的怀里相互取暖,阴凉的冷宫在白茫茫的月色下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少了繁尘俗世的惊扰,倒也安静,只是,这日子过得犹如深山老林中的野人,但夏语汐毫不在意,也许,没有东方轩在,这种日子就是她最好的生活了。
皇宫方面,随着东方雄的病情加重,人心惶惶,几乎没有人想起还有个皇上大动干戈硬娶的皇贵妃夏语汐在冷宫里,东方雄也不知道不愿想起来还是病糊涂了,竟然也只字未提。
“皇上!听说太子殿下已经要到京城了。”萧汀垂首站在榻上,不时抬眸看向闭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东方雄,可是东方雄犹如没有听见一样,就是没吭一声。
日子又过了几天,萧汀心中暗自高兴,东方雄的身体明显已经不行了,正处于昏迷状态。
他看了眼巍峨屹立的皇宫,怀里惴着青徇派人从白帝城外送来的信,心中欣喜万分,明日,青徇将会带领重兵威慑皇城,自己只要在濒死的东方雄面前做做手脚,东方家的天下就能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