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县老爷如此不堪,沈柔儿心中很是不宵。心里也不抱什么希望,但得将事做圆,不致无辜者遭殃,就又打起精神。沈柔儿接着说道自己看得心惊肉跳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很是恐慌。
见他们忙于打杀,无暇顾到自己这边。才用嘴咬开了绑绳,趁他们不备,抢上一匹马,就慌慌张张向南逃去。
到了一个街镇,向人一打听,才知是鸣沙镇,就向那里的官差报了案。那官差说那地界不属鸣沙镇,属顺州县所辖,他们想管管不了。
就叫自己速速从官道北上,到这里来报官是要紧。要不等那两伙强匪跑得没影,再找就难了。并告诉小女子,他们也会将此事向县衙报禀,以备州府问询。
然后自己不顾辛劳疲累,胆颤心惊,就赶着来报官,如此云云。
那知县听了,头皮发麻,脑袋发晕。幸好他也是久历官场,见过世面的。
不一会儿,就见那知县又拍惊堂木,向那签筒中抓了两支令箭扔下堂来,即命人由沈柔儿带路前去现场查看清楚。
又差一拔人发悬赏告示,并四处寻访。
这事自然也惊动了那两位金国侍卫,他们向沈柔儿询问了一些细节后,大吃一惊。基本是可以确定,他们所要找的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因为当他们听到沈柔儿说至那护手黄澄澄的锋利砍刀时,又细问了一番。沈柔儿的回答,令他俩头皮发紧。便连忙备马,也随着官差们一同前去。
到了城门外,随行了十来里,沈柔儿只推脱说自己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又被那些强匪厮杀的场面吓得不轻,不敢再去。给那些官差指了指方向,并详细说明后,就要先行回城去了。
那官爷见沈柔儿娇滴滴的可人儿样,怜香惜玉之情泛滥,就同意了。
沈柔儿转头向顺州城而行,等到看不见那些官差后,这才调转马头,一步三回头。走了有二三里地,才敢快马加鞭,去往贺兰山西侧与宁采臣会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提沈柔儿此刻正向贺兰山快马加鞭而来,且说这宁采臣,在贺兰山西南脚下,正卧在草丛中酣睡。
其实在沈柔儿去往顺州城的头小半个时辰,他也是坐卧不安。又不敢去往顺州城中一探究竟,急得热窝上蚂蚁似地走来走去。
后来走乏了,也就心懒意怠。那太阳已经升了老高,暖暖地照着刚好睡。于是就将黑露取出来放岗哨,自己找一个背阴的草丛歇着去了。
也是,大早上与那伙强匪打了一仗。又匆匆忙忙地向北赶,早餐都还是在路上随便应付了下。现在太阳一晒,自然昏昏欲睡。
正迷迷糊糊间,突觉脸上痒痒地。手不由自主地挠了挠,似有什么毛茸茸的物体在自己脸上挠着。心中一惊,将一个快要出场的美梦硬生生地给吓退了。
宁采臣正想着往那美人儿退去的方向追去,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真真切切地传进自己的耳朵。一下子人就醒过来了,直见黑露前肢直立地坐在自己面前的草垫上。
知道有情况,赶紧起身,抱着黑露躲在草丛里,四处观望。细细听着那蹄声,是从南边而来,心里不自觉地有了些希翼。
宁采臣望向往南而去的路,在贺兰山脚的转弯处消失的地方,不一会儿,就见沈柔儿骑着白鸽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这时,宁采臣心里有不明所以的快乐感晕染开来,一下子就让脸色有了明显地变化。宁采臣不知这其实是爱的萌芽,即心有好感,时有期盼。宁煦感觉着宁采臣内心思潮的变化,觉得好戏就要开锣咯。
及至沈柔儿来到近前,宁采臣连忙从草丛中立起来,怀里的黑露不安分地抓挠着他的前袖口。
“呵……,宁大哥是要体验柔儿昨晚的感受吗?”沈柔儿柔美的声音传来,有不自觉的欣喜。
可是话一出口,内心的悲痛就冒出来。像肉里扎进去的刺一样,时不时地就会出来折磨她一下。
宁煦本欲调笑一番,增益增益情感,却见沈柔儿脸色由晴朗变为阴郁。已知勾起了伤痛的过往,只得马上改口道:“不知何故,枯坐乏味,就困将起来。幸而有黑露作伴,不但使这一路的旅途孤寂变为了乐趣,还多了一个好帮手。人生苦短,若能与黑露长久如此,夫复何求啊!”
宁煦本想说世事难料,命途多舛。既遇之则安之,父母也不过是半世情缘。今日之事也可能是缘已至此,上天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必定是正为你另辟一处幽境。
沈柔儿本就聪慧,听出了宁采臣的话外之音。知道宁采臣也是一片好意,面露羞涩之态,淡淡地笑道:“多谢宁大哥古道热肠,侠义肝胆。柔儿此生无以为报,只愿能够服侍左右,望宁大哥不要嫌弃。”
宁煦不但不嫌弃,而且是求之不得。可是宁采臣久处礼教之中,耳濡目染,深入骨髓,想要马上更易也是不可能。
宁煦可不管他那一套,连忙开口说道:“不嫌弃不嫌弃,在下正求之不得呢!”
沈柔儿听了,柔情婉转,眼媚顾盼。娇媚女儿之态尽显,看得宁煦神魂颠倒。
宁采臣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宁煦话已出口,他不好再行拒绝。只得补救道:“沈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此次出来,本是奉了尊亲之命,前往临安府提亲去的。”
于是就将实情尽对沈柔儿说出,只略过了杀金国使者之事。说到暂违尊亲之命,来此贺兰山时,就见宁采臣昂首挺胸,双眼炯炯有神,口中道:“可在下毕竟是男儿,因不想早早地就此轻易白了少年头,不愿人生几十年,依旧如父辈那般抑志苟活。故才斗胆暂违尊亲之命,私闯边关。想要历练一番,增长见识,丰富阅历,这才能与沈姑娘一遇。”
宁采臣铿锵有力的话语,让沈柔儿心境难平,涟漪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