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至深处,宋老爹竟是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而在木桶中的少年郎对这一切并不知晓,他正感悟着身体细微的变化,天地间正有一股清流涌进他的体内,流经他的四肢百骸,不断的被吸收利用,渐渐的消耗得只有发丝粗细的清流汇集到了他的丹田。
一番运行过后,少年郎浑身无不清爽,他惊喜的睁开眼,就要告诉宋老爹这一喜讯,入眼的却是已经昏迷在地多时的师傅。
“师傅!”少年郎焦急的呼喊,一个纵身就轻巧的从木桶里跃出,顾不得清理身上腥臭的污迹,一把将宋老爹抱起,来到了室内,轻轻的将其放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的宋老爹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神情病恹,皱巴巴的脸颊就像那枯老的树皮,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少年郎眼眶发红,想着十年来与师傅生活的种种,心中更是万分不舍,焦躁异常。
少年郎伸出右手,轻轻的覆在宋老爹的胸膛,不要命的催动着体内那少得可怜的清流,完全不计任何后果,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救活师傅!
发丝般的清流疯狂的涌动,所流经的筋脉犹如针扎般的刺痛,他却全然不顾。清流渐渐的从他的手心流入宋老爹的体内,片刻的功夫,宋老爹的面色变得红润起来,呼吸也逐渐平稳。当清流再次流回时,已是所剩无几,少年郎浑身不知不觉间已被冷汗浸湿,就像掉进了水里一样,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整个人神情十分的疲惫,嘴唇干涩的发白,虚脱的毫无气力。
“咳咳......”昏迷中的宋老爹忽然咳嗽了一声,微微的睁开了双眼,眼神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和神气,显得有些浑浊,看着疲倦不堪的少年郎,深知其性格的宋老爹无言似宽慰的摇摇头,微不可闻的说道:
“傻徒儿......去,去将床底的第三列第三块砖后的东西拿出来。”
虽然有些疑惑不解,少年郎仍旧一一照办。房子的地面是青石砖铺垫的,块与块之间都是由糯米混黄泥粘合,很是牢固。依言找到了那块青砖,从外形上看并没什么不同。微微用力,少年郎就轻而易举的抽了出来。然而青砖之后竟然还有一个暗格,暗格内有一块黄色绸缎包裹着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打开吧......”宋老爹的气息很微弱,时断时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了气。
少年郎含着泪,点了点头,随着一层一层的剥离,一个由紫膻木制成的精致锦盒出现在了少年郎的眼前,上面纹着各式花纹,一看就知不凡。没有犹豫,少年郎就轻轻打开了盒盖,入眼的是两枚朴而无实的玉简和一只仅有孩童手掌大小的锦囊。
宋老爹一双老眼带着追忆的望着那锦盒,嘴里微不可闻的说道:“这个是你太师祖的东西,是你师祖传给我的师傅,由我的师傅又传给我,现在我把它传给你。你已经有了资质,想来就自会明白这三件东西如何使用。”
宋老爹的面色更加红润,口吃也愈发的清晰,叮嘱道:
“这里的三件东西只是你太师祖留下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你的师叔祖那里。”
“师叔祖?”少年郎疑惑的问道,看着面色看似精神的师傅,他眼里的担忧和悲伤更加的浓郁了。
宋老爹艰难的点点头,继续道:“当年你的太师祖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就是你的师祖,另一个就是师叔祖。在太师祖先去以后,师祖就和师叔祖约定,各自寻找能够成为仙人的徒弟,一旦有人能够成仙,太师祖的遗物就可共享。”
少年郎点点头,双手抓着师傅宽大的手掌,哽咽道:“师傅你不要再说了,休息一会儿,你会好起来的。”
宋老爹的面色红润的有些诡异,摇头道:
“傻徒儿,你的师叔祖一直居住在越国的都城里,拿着这半枚玉佩,另外的半枚就在那师叔祖的后人手中。”
话落,就从怀里取出了一枚古朴的玉佩,造型有些奇特,似乎是一只蟾蜍的形状,不过只有上半截。少年郎拼命的摇头,泪水如泉涌,滴落在宋老爹干枯的手背上。
宋老爹也是老泪纵横,他又是如何舍得仅仅只有十二岁的徒儿?又何尝不担心年仅十二岁的他如何在这险恶的江湖里生存?红润的脸庞似乎要滴出血来,他伸手抚摸着少年郎稚嫩的脸颊,嘴里呢喃道:
“乾儿啊......要,要记住,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我辈皆是无情人,朝闻道,夕死足以。”
话音未落,宋老爹的手就无力的垂下,两眼长阖,嘴角带着微笑,与世长辞......
“师傅!......”少年郎呼天抢地的悲嚎,不断摇晃着宋老爹已经没有气息的身躯:
“师傅!你醒醒啊!师傅,都是乾儿不懂事,乾儿不要成仙,乾儿只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啊!师傅!呜呜......”
泪水顺着少年郎的脸颊划过,渗进了嘴里,很苦,心,很痛。长师如父,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走了,这让一个仅有十二岁的少年如何不悲痛欲绝?
恍惚间,少年郎仿佛看见了师傅像往常一般,慈爱而又严苛的训斥:“乾儿!休得顽皮!”
往事如画卷一般,一幕幕的浮现在少年郎的脑海:
“师傅,你说,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呵呵,傻徒儿,当然有。”
“那有吃人的妖怪吗?!”
“嗯,也有。”
“那妖怪会吃了我吗?”
“嗯,不会。因为有师傅......”
因为有师傅......师傅,徒儿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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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谢,落叶知秋,春去秋来。转眼间自宋老爹去世已经过去了三年,当年得知宋老爹离去的乡人们无不悲伤,整个杏花村都披麻戴孝,将其安葬在杏花村的祖坟里,村祠堂中还立有宋老爹的词牌。猎户林毅看着孤苦伶仃的少年郎,打算要收养他,却被少年郎婉拒了,说是要闯荡一下江湖,领略一下山河,去寻找师叔祖的后人。
不久,少年郎的踪迹就不知所终,乡人们曾想寻找,却怎么也找不着。反而,因为某些原因,杏花村成为了整个大武朝最为特殊的存在,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这个世上有两个大国和十数个小国。其一是武朝,另一个是越国。武朝国风清正,崇文轻武,国土辽阔,有五洲十府。传承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而今的武朝更是繁荣昌盛;越国国风尚武,民风彪悍,无论是百姓还是朝廷都有着一种武朝所没有的精悍,虽然只有不到二百年的历史,却在武力上是绝对的强大,就是武朝也不敢与其争锋。国疆边界不是崇山峻岭环合就是无尽的荒漠,没有人知道荒漠的尽头是什么......
然而,这仅仅是普通人所认知罢了。少年郎却从太师祖的遗物中知晓了更加全面也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他所生活的地域,仅仅是一片绿洲,是的,辽阔的疆土,无尽的山林,依旧仅仅只是一片绿洲。
太师祖留下的两枚玉简中,一枚是修炼的功法叫做《木灵诀》,仅仅只需将清流,哦,不对,是灵力,流入这玉简中,其中的内容就会自己浮现在脑海里,忘也忘不了。《木灵诀》全面不过百字,晦涩难懂。而在篇末附有两式术法,一是火蛇术,另一个是神行术。
三年来,少年郎除了每日必不可少的运行三个小周天的《木灵诀》外,剩余的时间都是在苦练两式术法。其实不是少年郎不肯多学《木灵诀》,而是他发现,仅仅只有前三个周天的运行,才会增加体内的灵力,之后无伦是怎样修炼,灵力都不会有丝毫的增加。时至今日,发丝般的灵力终于有了小指粗细,两式术法,少年郎运用起来也是愈发娴熟。
而另一枚玉简,则是太师祖的见闻录。从太师祖的见闻录中,少年郎得知原来他生活的地域仅仅是这个世界一片小小的绿洲,只不过这片绿洲被荒漠而与世隔绝。虽然无法相信,却不能不令他接受这一事实。
在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少年郎的太师祖,他的太师祖姓赵,具体的名字不得而知,只知道号:木灵真人。是筑基期的修士,是的,原来开了灵脉以后,并不是所谓的仙人,而是修仙的修者,离所谓的得到成仙还有十万八千里。
就少年郎所知,在修士中也有境界的划分,如他现在所处的灵恸期,能够施展个别的术法,但其威力也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灵恸分为十层。而少年郎就是灵恸一层巅峰,快要迈入灵恸二层。
在灵恸之后,就是太师祖所在的筑基期,筑基期的修士能够御风而行,腾云驾雾,施展的术法更是威力无穷;在此之后,就是先天修士,先天期的强者就是太师祖所在的地域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乃是一个门派和家族中的中流砥柱,而往上则是紫府修士,相传这一境界的修士无一不有毁天灭地的能力,瞬息间可至万里......
而这些强大的修士在少年郎所处的绿洲是不存在的,因为这里天地灵气稀少,能够出现灵恸的修士都不容易。更强大的修士是在那无际荒漠之外的大唐国度,也正是太师祖曾经所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