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曾经猜想,宾格莱会收到一封她好朋友的来信,上面写着自己不能回尼尔菲的借口。可几天后宾格莱没有带信来,倒把人带来了。两位绅士到得很早,宾格莱提议大家去散步。本纳特太太没有散步的习惯,玛丽又不愿意虚度光阴,于是剩下了一行五人。宾格莱和简很快让大家走在了前面,伊丽莎白、吉蒂和达西互相关照着。
吉蒂想去探望卢卡斯一家,当她丢下同伴的时候,伊丽莎白大胆地同达西单独走在一起。她在默默地做一个困难的决定,达西也许同样如此。此刻,是她行动的时候了,于是她说:
“达西先生,我是个非常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感情得到解脱,也顾不得会怎样伤害你的感情了,我再也不能不感谢你对我可怜的妹妹的非同寻常的关怀了。”
“我很抱歉”,达西用惊异而又深沉的声音说,“这件事让你知道,如果误会的话,你会很不舒服。”
“不要责怪我舅妈。丽蒂亚的无知最先暴露了这件事,当然,在弄清这件事的全部细节之前,我也不会罢休。让我以我们全家的名义,再次向你表示感谢。”
“如果你真要谢我,”他回答说,“只为你自己一个人谢好了。你们家里的人不欠我什么。
我这样尊重他们,只是想到了你。”
伊丽莎白慌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她的同伴又补充说:“如果你的感情依旧如去年四月一样,请立刻告诉我。我的爱和希望始终如一,但是,如果你说一句话,我再不会重提这件事了。”
此刻,伊丽莎白不得不向他表明心迹,让他明白,自从那段时期到现在,她的感情发生了彻底的变化。她很感激,并且非常乐于接受他的这番好意。听到这些话所产生的幸福和喜悦是达西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像所有热恋着的情人一样,无比热烈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他们漫无目标地向前走着,有太多的东西要思考、要回味、要表达。周围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达西告诉她,今天他们的彼此相知,应归功于姨妈——凯瑟琳夫人。她曾去看过达西,向他描述朗伯恩之行和与伊丽莎白的谈话,结果适得其反。
“她叫我看到了希望。你性情直率,如果你坚决并且始终否定我,你会坦然而毫不隐讳地对凯瑟琳夫人承认这一点。”
伊丽莎白面颊绯红,“是啊,我说话是喜欢开诚布公的,你也相信我能够做得出来。既然我已经当面批评你让你难堪,在你的亲戚面前批评你,就更不会犹豫了。”
“说我什么,不都是我活该吗?尽管你的起诉并不公正,可那时我对你的做法也是不能原谅的。在我的人生中,我一直很自私。我是家门中的独子,不幸被父母宠坏了。尽管他们人很好,但他们却鼓励我为人高傲,蔑视世间的一切。我就是这样一种人,也许以后也会是,不过不是对你,我最亲爱的伊丽莎白!你给了我一个教训,开始确实很残酷,但受益匪浅。你使我懂得了,要取悦一个值得取悦的女子,我的那些财产所有权是多么无能为力。”
“我很怕问你,我们在彭伯里相遇的时候,你是怎么想我的。你有没有责备我去那儿?”
“没有,真的,我觉得没有什么,只是很意外。”
“我承认,我并没指望会得到款待。”
“当时,我的目的,”达西回答,“是尽可能地让你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我想让你看到,我正在改掉我的缺点,以此得到你的原谅,改善你对我的恶劣印象。”
悠然地走出数里路他们看了看表,发现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宾格莱和简到哪儿去了呢?想到这儿,他们又谈到了这对情人。达西为他们能够订婚感到高兴。
“我一定要问问你,你是不是对此很意外呢?”伊丽莎白说。
“一点儿不。”
“这就是说,你已经表示同意了。”
达西为此申辩,伊丽莎白却认定,就是这么回事。
“我离开的时候,向宾格莱做了坦白,我认为我给他的劝告是不对的,猜测你姐姐对他无所谓是我的判断失误。”
“你的结论出于你自己的判断,还是听我去年春天对你说的呢?”
“是前者。最近来这里以后,我曾去过你家里两次,我很注意观察你姐姐。我觉得她确实很爱宾格莱。”
伊丽莎白想说,宾格莱是个最可爱的朋友,那么容易顺从别人,可他终于克制住自己。她记起来,达西还没有学会同人打趣,学起来也还嫌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