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想也没错,然而男人总是把自己排在第一位,女人却没有任何地位。自从天地开辟以来,自从纲常伦理创建以来,就是如此。我们可以为他们牺牲,他们却可以选择不为我们牺牲,这些于情于理,实在正常不过。只不过我们保护不了他们,他们却能保护我们,他们只是因为有苦衷,所以选择对我们闭口不谈。”
娓娓道来,声音清亮低迷,仿佛是动听的乐声,流淌在心间每一个角落,让人不自觉的安定与心安。在这寂静的夜晚,在这皎洁的月光下……
纭宁止住了哭泣,痴痴看着眼前月光下越发美丽的女子,她似乎周身都泛着银光,似乎就要随着月光奔去。
温玉自己一顿,微微发愣。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了,她已经成年,而且成年了许久。可是她却在此刻发现自己成长了,竟不是在为人母的那一刻。
“他们难堪,不肯倾诉,我等可智取。”温玉回过神,歪着脑袋,朝着纭宁眨了眨调皮的双眼,试图找回一点属于自己的感觉。
带着泪痕,纭宁不禁发难,“小姐……小姐所言甚是……”言语间,眉目间,竟满是钦慕。“可,可该如何智取?”
如何智取?温玉闻言莞尔格格一笑,笑声清脆,“自然是有良策,你且过来!”说罢,便想着纭宁招了招手。
纭宁倾身,将右耳俯向前,温玉靠过去,带笑低低说着。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温玉此时也正狡猾地朝着纭宁笑着,竟如一只腥猫!慌忙而来的秀溪见状一顿,温玉一晒,瞟了过来。
“什么事?”声音略微抬高,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突兀。
“福晋,小福子传话,说爷让福晋先行回屋歇息,夜已深,待安顿完了,他去宛夫人那边歇下!”说完,秀溪细细地观察着温玉的神情。
可惜温玉只是万分正常地点了点头,“知道了,那纭宁你今夜同我一块儿就寝……”是了,九阿哥此番前来,于公于私,都应就寝在宛阙那里。为的是让九阿哥他们断了拉拢宛阙的念头,也是抚慰宛阙今夜的不安。她真是累了。
“我不敢!”还未说完,纭宁已急急开口。
温玉一晒,纭宁当即闭上了嘴,温玉义正言辞地严肃道:“我乃是想同你细说!”我是想和你详细地讨论讨论!
纭宁点点头,“但凭小姐吩咐。”
一转眼,见秀溪仍旧在原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秀溪,你是犯痴了?”纭宁见状,不禁急急提醒,这般直直地看着小姐,这秀溪当真是胆肥了!
“福晋饶命,是爷的吩咐,要我禀报后细细观察福晋的反应,再由小福子回去禀报!”秀溪一下子慌了,忙跪伏在地,急急道。
温玉了然,半响,点点头,“知道了。”心中却抑制不住地感动,他这是担心她多想,他这是心挂着她,他果真事事为她着想!最是不愿,最是疲惫的,其实是胤祥才是!
秀溪方想回去回禀了正在等回复的小福子,温玉又急急将她唤住。“等会!”
秀溪刚起身,又不得已伏在地,声音竟有了颤颤,“福晋有何吩咐?”爷同福晋情深似海,今夜爷在宛夫人那就寝,福晋心中可能早已大不快,切不可大意,不可大意!
“你不必惊慌,我只是想问,”温玉见秀溪被她吓得差点把魂都给丢了,忍不住勾起一笑,“你打算如何回禀?”她倒想知道她反应究竟如何。
秀溪悄悄抬头睨她一眼,然后矜矜战战地又低下头,温玉挥挥手,“起来快些回话,莫让小福子等急,心生不安。”
“是,”秀溪应了一声,“奴婢想同小福子公公回道福晋面色无常,与平日无异,未曾有情绪波动起伏……”
这般回禀……温玉憋住笑意,挥挥手,“去吧。”
秀溪急急奔去向小福子禀报,若照秀溪这答法,温玉真想知道,那般懂她的胤祥,会作何反应。
入夜,四处静悄悄,寒气未过,往日里叽叽喳喳的声音都不复存在,一旁的纭宁不安道:“小姐,奴婢怕,怕他心中早已没有我的位置,不来……”
温玉微微打起盹,顿时激灵,下意识搂了搂怀里的糯米团昭煦,四仰八叉的昭煦又往温玉那边挤了挤,为纭宁空出一片空位。
吐出一口浊气,“不会的,李卫不是这样的人。”
她相信那个从眼底里对她发出抵抗的男子。当时她怒气冲冲揪着他的衣襟,他便吓成那般,不似做作,而且后来还和纭宁私下多番叮嘱,要纭宁多加小心她,莫要让她欺侮,对纭宁的关怀这般贴至,他不会不来。
但如果,他的秉性也是四爷让他装出来的话,温玉,也正好可以帮纭宁彻底斩断对李卫的遐想,正所谓连根拔起,避免藕断丝连,让他们二人彼此痛苦。
只不过若是如此,温玉的心中,对四爷,便会多许多警惕与戒备。对往日的‘情分’,她也会一闭眼,狠狠甩向脑后。而且,会尽她所知的一切历史,帮助胤祥。
“我很不安。”纭宁嘟囔了一声。
温玉侧过身,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一切有我!”说出这句话,温玉的嘴角抽了抽,真像那些电视剧小说里,男主对女主说的话……
不过有了她这句话,纭宁倒是沉沉地睡了过去。只不过在梦中,时不时唤着李卫。
温玉这一晚脑子乱得很,总是半醒半睡,既是不愿睁眼,又被脑神经主宰着想法,清醒得很。
所以,她才可以感受到,大半夜中,有一双略带冰凉的手抚着她细嫩白皙的脸颊,温玉的手顿时揪紧了被子,脑中迅速一转,又顿时松懈了下来。
坐在床沿,胤祥叹了口气,手佛向她紧蹙的眉头,连睡也这样不安生,难道让她过门,他真给不了她,她想要的那样的生活么?
温玉幽幽睁开干涩的双眼,眨了眨,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来人,心中的种种顿时一股脑地放下了,她伸出素手,抓住胤祥覆在她脸颊上的手。
胤祥看了眼背着他们熟睡的纭宁,附上去在她额角一吻,将脸贴着她的,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往日里,这个时辰,她都睡沉了的。
“今日,我没法入睡。”歌舒和她彻底撕破脸摊牌,纭宁又和李卫闹别扭,又在这个节骨眼怀上,偏偏,偏偏宛阙也怀上了,而且九阿哥消息也过分的灵通,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这足以说明,九阿哥的眼线,何止宛阙襄柔!她怎能安睡?明知家中有贼,不能喊杀喊打将其赶出,甚至连是那些人都不知,她怎能安睡?
“其它的你都不要过分放在心上,一切有我。”一切有我,温玉浅笑,这句话,任谁听了,都会无比心安,何况从他口中说出来。可是她又怎能放下对他的牵挂?
叹了口气,胤祥扭头轻轻附在她耳畔道:“你且安心睡。”
“你怎么过来了?宛阙她不知道么?秀溪她们在外房守着怎的也不出点声响?”温玉连连发问,不再纠结那些无法深究的问题。
胤祥侧头吻在她唇上,“她有孕,似乎睡得特别沉,没半点动静。天寒了,秀溪她们也在榻上睡了过去。”意思就是说,他来无影去无踪,来这芙棠殿,如入无人之境,是这意思?
温玉躲开他的使坏,轻笑:“这两个丫头,看我明日不治她们!”
“这本就是我的屋,我就是迫不得已得去别的屋几日罢了,无奈心中想你。”想字一出,温玉立即红透了半边天,胤祥似乎是感觉到她脸上的温度飙升,痴痴笑着。
胤祥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格外好听,这么一笑,温玉一下就醉了。
温玉嘟囔:“胡言乱语……”
胤祥大手一伸,欲上下其手,边渲染气氛:“我让你知羞知怕!”
温玉急急地截住他,慌了,“孩子和纭宁都在!别不知节制!”
感觉胤祥的手撤开了,转瞬,胤祥揪着床沿躺下,大手一揽,将她揽在了怀里,温玉一惊,欲挣脱,只听胤祥疲惫地说道:“等你熟睡了,我便走了,我什么也不干,保证。”
似是听出了胤祥话语中难以掩饰的疲惫,温玉终究软下心,乖乖埋在了他怀里,宽阔的熟悉的怀抱,让她无比安心,一瞬间便迷糊起来。
忽的,后背似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胤祥大手碰到一样软乎乎的物体,却是滑落了被子,冷得贴着温玉的背取暖的糯米团,他同样日思夜想的糯米团,他醒悟,“怎么她在这!”原是没发现。胤祥将糯米团一并放在了两人怀中,让糯米团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安睡。
屋中光线少得可怜,难怪他没看到,小插曲后,打更声也迭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
PS:今天回了老家,两更的念头……还在迟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