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阙定当将福晋所言铭记在心。”这是警告,也是劝慰,更是提醒。温玉顿时觉得自己开始活的不像自己了,爱一个人就不会让那个人去陪另一个女人,更不会让那个女人有自己所爱的人的孩子,但是现在,她觉得,有孩子或许才是最好的。于胤祥,于她,再好不过。
孩子不仅是孩子,更是母亲的枷锁。“你们若是有了爷的孩子,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或许皇阿玛听了,会将你们转侧也说不定。”温玉笑道。
“襄柔明白了。”襄柔沉默良久,道。这时,“福晋。”小图子忽然从外头进来,温玉问道:“何事?”“回福晋,是四阿哥府里的格格来了!”格格?钮祜禄楚尘?她来做什么?“快请来。”温玉招招手,又忽的想起什么似地,转过头对纭宁问道:“十福晋出府了?”
纭宁道:“回福晋,还未,奴婢问过十福晋了,十福晋说用完午膳再走!”温玉蹙眉略想了想,道:“那你去把十福晋一道请来吧。”纭宁乖巧福身应是,转身掀开帘子出了厅子。
一会儿,帘子又一掀,小图子将楚尘请了进来。楚尘娇柔的身姿又长了一分,不禁让温玉一个晃神,她……却见楚尘着了件看起来是鹅黄色的绣满是秋菊的长裙,舒袖却点了小小的黄色雏菊,甚是惹人怜爱。头上挽了个略显成熟的堕马髻,配了八宝穿金丝宝簪,小家碧玉中又带了点无法忽略的贵气。
“给各位姐姐请安,楚尘唐突拜访实属不该,只是听闻福晋身子不适,便按捺不住过来探望,望福晋切勿责备!”楚尘乖巧垂首,柔声对温玉道。温玉荡起笑脸,对秀菱道:“快把格格扶起来!”秀菱几步上前搀扶起眼前的格格,暗叹,这格格长得和她家福晋真是越来越像了!特别是眉眼,这么一看还以为看错了……
温玉稳了稳声音,“赐座,格格不必客气。难为你这么早就来我们府拜访,温玉实在求之不得,可就是身子怎奈一天不如一天,连宫里都去不了,就怕德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心中怨怪我呢!”见温玉如此客气,楚尘轻轻一笑。
“姐姐放心,我们福晋有和太后她老人家说姐姐你身子不适,近来不能入宫拜见,太后娘娘吩咐要我们福晋帮忙照看,便不再多说了。”楚尘坐在下头,看着这眼前的十三阿哥府里的女眷一个个和四阿哥府里的女眷相比,丝毫不逊色,自己倒是有些谦卑起来。
“呀!我当是什么好事要把我请来,原来是来客人了!”十福晋咋咋呼呼从外头迈了进来,后头跟着一脸无奈的纭宁,纭宁回到温玉身边,温玉笑道:“瞧你这样,”又扭头对楚尘道:“十福晋为人亲和热情,你别怕!”
楚尘一听,心中不禁一暖,乖巧起身行了一礼:“谢姐姐关怀。”如此这般的小鸟依人,连她都起了保护欲,何况四阿哥,见小小格格衣着如此不凡,看来在他们府里,她受到的恩宠必定不比年芜然少。
十福晋坐定后,看着宛阙半响,又看了看楚尘,又看了看温玉。温玉了然于心,把十福晋的反应收进眼底,捧了茶盅抿了口,轻咳两声。十福晋抬头看向温玉,“你家福晋昨夜着凉了?”宛阙见状一惊,她也不敢招惹十福晋,听十福晋这么说,恐怕下一步便是要来数落她。
急急出了座,跪伏在地,道:“都是宛阙不好!”温玉一愣,十福晋等人更是一愣,温玉轻笑:“不碍事,就是喝水呛了口,怎的可以怨你?”“话说,我看你和温玉和她……”十福晋接连地指了指宛阙、温玉、楚尘,张口欲说……
温玉又是猛地一记猛咳,十福晋不解,迷茫看向她,温玉倚在纭宁身上,柔声道:“晨上话也说过了,就都散了吧,好好回去再睡一觉也好。”说完,示意性地看着十福晋,十福晋了然不再说话。
“姐姐,楚尘再陪您一会儿可好?”楚尘看着宛阙和襄柔离座,回过头对温玉问道。“妹妹,姐姐也想着在你这再坐会儿。”依澜仍旧是柔柔的笑脸,楚尘不禁看痴,依澜不解地眨了眨眼,楚尘微微朝依澜一笑,依澜笑了笑微微颌首。
“你们想着那便坐会儿吧,我让人备早膳过来,你们可要一块儿用膳?格格可用膳了?”温玉边侧头吩咐着,边问道。“不曾。”楚尘道。“那正好一块儿吃!”十福晋笑道。
“姐姐,”正将吩咐完把人差下去,楚尘忽然叫唤一声。“何事?”温玉看她。“姐姐明日年夜可否跟楚尘一块儿入宫?”楚尘细声问道,温玉蹙眉反问:“格格不是同四福晋她们一道的么?可是在府中……?”
“说出来楚尘怕被笑话……”楚尘拿眼角瞥了一眼众人,又极为羞赧地低下了头。“但说无妨。”依澜柔声道。楚尘抬头看依澜,又看向温玉,道:“年姐姐这几日闹得厉害,我不敢同年姐姐一道走……”
“闹得厉害也不至于对你也下手吧?”十福晋反问,楚尘又扭捏了会儿,嗫嚅道:“爷昨儿个就因为年姐姐闹腾去了我那儿……今儿个晚上爷让我等他……年姐姐该闹心了。”
四阿哥让楚尘今儿个晚上等他?温玉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楚尘那张白净的小脸,她与楚尘二人今日的装束都差不多,两人显得更像!不知四阿哥看了做何感想,若他真对楚尘动了心思,那是否是因为……
温玉定定神,抬头又见所有人都盯着自个儿看,下意识问纭宁:“胤祥可要回来了?”纭宁看了看外头,回道:“姑爷差不多是这时辰来的。”十福晋咳了两声,道:“人家格格在问你呢,你打算如何?”
温玉回头,抱歉地朝楚尘笑了笑,“格格真是对不起,明儿个我不去宫里头了,我今年入冬身子一直不好,明天又是个好日子,我怕把晦气带进宫里头反而不好,你若真是为难,便同依澜姐姐一道去宫里吧。”
楚尘问道:“姐姐不去宫里头?可妥当?若是太后娘娘问及……”
“那就劳烦格格你和依澜、十福晋帮忙为我说话了!”温玉笑道,看楚尘发怔,温玉又追问:“格格不愿意?”“自然是愿意的!”楚尘急忙道。众人相视,无言一笑。
“玉……呀!吓了我一跳!”胤祥快步从外头走来,刚迈进芙棠殿不免吓了一跳。后头紧跟着得气喘吁吁的小图子道:“爷,慢点!几位福晋还有格格还在谈话呢!”
胤祥又一个反手把东西藏在了身后,苦笑连连,本来想给玉儿一个惊喜,不曾想这么多人倒让他有些难为情了……往日都是这个时候谈完话啊,今日怎的这么慢?!
“怎么了?藏什么东西?啊?”温玉见状,忍俊不禁连连笑问,又弓着身子左探探右探探,气质高贵的十三福晋顿时变得天真活泼。
胤祥一步步挪过去,依澜微笑着,眉眼一松,忽然看到胤祥身后的东西,神色忽然变得异常纠结,蹙眉看了看温玉,又松开眉头,温和一笑,带着羡慕的目光看向温玉。
十福晋看到依澜的表情感到奇怪,等到胤祥穿过她跟前时,她不得不佩服旁边坐着的这位女子她的心胸,真正的开阔便是如此,想必心中定不好受。十福晋咬咬牙,轻轻伸出手,握了握依澜纤细的五指,依澜惊诧看去,却见是十福晋,回以一笑。
神神秘秘也不知是要做什么,温玉压抑着心中好奇,板着脸轻声嗔怪道:“藏着掖着,是不是男人!”胤祥见状,也不管周围有他人在,俯身上前,又从身后递了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过来。
“冰糖葫芦?!”温玉惊诧,又看看十福晋,又看看依澜,见依澜一脸淡淡的,温玉心中虽然甚是感动,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轻声推拒:“这么多人在,外头的东西容易吃坏肚子的……”
胤祥似乎看出她心中顾虑,开着玩笑道:“若不要,便扔了!”见势就让小福子进来,将要把冰糖葫芦递给小福子,小福子急急上前将接过,温玉急忙夺过,看着胤祥和小福子道:“既是买给我,那我无论如何也得收下,就算心中不喜欢也得给你个面子,也不能叫这坏了心的奴才占了便宜!”
小福子闻言,嘿嘿一笑挠挠头,他看着冰糖葫芦的样,嘴馋罢了!
楚尘见着主仆三人玩笑,自己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看着对面如弱柳扶风的女子,不免感叹那女子的气度不凡。
“呃……”温玉一咬,一顿蹙眉皱脸。胤祥见状,不禁问:“怎么了?!”“你可是在外头呆久了?这冰糖葫芦真凉,凉的刺牙……咬不了!”她微噘嘴怨怪起来,秋波荡漾,神态可人,胤祥轻声道:“那便算了,不吃了,让小福子扔了吧?”“纭宁,收起来。”话音刚落,温玉却让纭宁把冰糖葫芦收起来,转头道:“难得送我东西,自然不能扔!”
讲话间,早膳已经备好,秀溪来禀,只等众人挪去耳房。小图子伸出手弯着腰,正要抱着温玉去,胤祥先他一步伸出手,小图子看了看纭宁嗔怪的眼神,吐吐舌头,爷在这儿哪用得着他啊!
“姐姐如今矜贵了,用膳都得十三阿哥抱着,宫里头总是传着你同十三阿哥的佳话,如今亲眼看到了,竟比那说的还真切!”楚尘入座后,见状不免开起玩笑。依澜笑道:“看到的自然要比听到的真切,爷疼她,她便恃宠而骄,只不过是当着姐妹跟前,若是在娘娘和太后、皇上面前,他们是断然不敢的。”
语气淡然,倒像是温玉娘家的姐妹,更是心疼温玉与温玉亲近,说起胤祥也用温和的语气,好似自己并不是他的妻子。
“依澜果然是我和玉儿的知己,什么都瞒不过!”胤祥把温玉放置在软塌上,道。“唉!”这时,十福晋忽然叹了一声。
“十嫂怎了?”胤祥更是笑开了嘴,似乎知道了什么,温玉见状,心中也好奇,问:“十福晋怎么了?还有,为何要回你们府了?可是皇阿玛下旨?”胤祥睨了一眼十福晋,笑着对温玉道:“也不算皇阿玛下旨,只不过是昨儿个上早朝,十哥一直捂着个脸不放,若是不捂着还好,皇阿玛居高临下看着我们,也不会看到十哥脸上的牙印,十哥这么一捂,皇阿玛在朝上就发问了,十哥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替十哥说了缘由。”
“你说了怎了?皇阿玛就让十哥回府?”康熙难不成是真气她家糯米团咬了他儿子的脸?“倒不是,皇阿玛当时就笑了,说咱们家煦儿这么小就鬼机灵,长大后肯定不得了,又说许久不见想让你明儿个带进宫去给他瞧瞧。”
“这跟十阿哥回府有何关系?”温玉更加不解。“偏下朝后九哥就说了十哥一句‘我当你在外头流连花丛,让弟妹逮着咬了呢,原来是让那么个小丫头咬了,看你就是让女人欺负的料子,不是女人就是个还未脱奶的小丫头,丢不丢人’,十哥就因为这么句话,回来后就生闷气了。”
原来是这样……“哈哈……”一桌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十福晋撅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总得让女人压着,要不然还不反了天了!九哥说的是个什么话啊……”
“那你便尽管留下,我去同十阿哥说!”温玉替坐在旁边的十福晋夹了块鸡胸脯,挑眉信誓旦旦地说道。十福晋睨了她一眼,问:“你行?昨儿个晚上我和他闹了一宿,他仍是不答应呢!你若能说服他,那再好不过!”
“明儿个的晚宴,胤祥你带着襄柔一块儿去吧。”温玉回过身,低头品尝眼前的清羹。胤祥为她夹菜的筷子微微一滞,再道:“自然的,快吃吧。”温玉放在桌下的手伸过去,胤祥感觉到后,伸下左手擒住,只听温玉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吃一点,和我一块儿回屋……”
胤祥手猛地一紧,嘴边笑意更浓,看着旁边脸颊微红的温玉,他凑过去道:“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温玉脸上更热,急急忙忙吃起碗中的食物。
楚尘低下头不再看二人耳鬓厮磨,爷昨晚喊的那一声声玉儿那么真切,绝不可能是幻听啊……若真叫的是玉儿,那这个玉儿,便是眼前同自己丈夫谈笑风生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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