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十阿哥府里的门童阿福揉着酸涩的双眼,边紧了紧衣襟边嘀咕着:“大半晚上的,谁啊!来了来了!”急急忙忙上前开了门栓,一看来人,却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婴儿,脚边还跟着一条狗,神色焦急。
“请问……”阿福不知道女子是谁,但看她身后跟着的侍卫太监,便知道这女子要么是宫里的,要么就是其它阿哥府里的!
“这位小哥,我是十三阿哥府里十三福晋的贴身侍女,纭宁。深夜前来是为了找十阿哥帮一个忙!麻烦通传一声!”纭宁搂了搂怀里不安稳的糯米团,人虽焦急却吐字清晰。
阿福知道来意后,点点头往里跑去。十三阿哥与我们十爷关系并不是很好,怎么十三福晋的侍女会有事相求?这怀中的婴儿……莫非爷在外头……
阿福甩了甩脑袋,甩去脑中所联想出的种种关系,看到十阿哥的贴身太监小四,清唤了一声:“小四哥!”
小四打了个哈欠,听到别人对他的称谓,扭转过头看向来人。“是你啊,你不就那守门的?是有何人深夜到访?可是爷们的人?”
对比小四的谨慎小心,阿福憨厚地咧开嘴道:“她手里抱着婴儿,说是十三福晋的贴身侍女,有事请十爷帮忙……”
正在这时,十阿哥的房门打开,十阿哥披着外衣皱着脸,边揉眼睛问:“什么事嚷嚷的这么大声!爷这都被吵醒了!”
“哟!爷,这都是奴才管教不周,这看门的通报都把您给惊着……”小四的话还没完,十阿哥已经不耐烦地嚷嚷:“别吵吵废话多!挑重点的说!”
小四正了脸色,毕恭毕敬道:“爷,是十三福晋的贴身侍女求见,说有事想请爷帮忙……”十阿哥漫不经心喔了一声,“那便送客吧!侍女嘛……”“诶!听见了没!送客!不见!”
十阿哥的门刚要回关起来,阿福听小四吩咐完,刚想回去复命,十阿哥霍地开门,“你这狗奴才!”小四一惊趴在地,阿福也一头雾水地跪在地上,谁知道这主子性子说变就变……
“十三福晋那儿的你们到现在才说清楚,肯定是那小丫头有事!要不然能过来找么!人呢!快请!”说完,自个儿回屋进去准备穿个衣服。
十福晋从床上起来,蹙眉问道:“怎么了?”
“能有什么事!”十阿哥不知为何,一面对十福晋就火气大,一下子便反驳了过去。“有什么事不能说啊!”十福晋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双美眸过去,十阿哥砸吧砸吧道:“你一块儿出来!”
十福晋冷哼一声,起身穿衣。十福晋名为赫舍里妲柔,自从嫁给十阿哥后,两人一直争吵不断,没有一天停止过争吵!这偌大北京城人人都知晓,也只有日理万机的康熙被蒙在鼓里罢了。
十福晋还未走到厅上,就听到了响亮的婴儿哭声,哭得似乎很厉害声音都有些哑了,十阿哥一听后,整个眉头都揪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加快起来。
到了厅上时,纭宁早已在厅上绕了十几个圈了,手轻拍怀里的糯米团安抚了半天。看到十阿哥和十福晋,上前几步乖巧跪安:“给十阿哥,十福晋请安!”
“起来!你们福晋呢?”十阿哥抓过纭宁手里的糯米团,熟悉无比地哄了起来,而糯米团抽搐了几下,揪着十阿哥的衣襟流起哈喇子,鼻子脸蛋都哭得通红。
“回十爷!福晋下午同四阿哥到四阿哥府里看望卧病的四福晋,后来有人通传道我们爷正在回来的路上,福晋一急便拉起马就找我们爷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四阿哥那里差去问候的人也全都被遣了回来!
小格格从下午醒来哭现在,声儿都哑了,奴才也只能干着急,无奈之下便寻上门来,望十阿哥不要怪罪纭宁!”
纭宁说完,十阿哥低头看了看糯米团,十福晋看到满脸通红的糯米团不禁心软道:“这么晚了孩子会不会饿了?让人捣些碎玉米做点羹,姑娘认为这样可好?”
纭宁看了看十福晋,点点头道:“奴才替小格格谢过福晋!”十福晋笑着点点头,回过头吩咐起贴身侍女小菊。
十福晋自嫁给十阿哥后一直未孕,不是她不想要孩子,而是没法怀上,算命先生算过命,风水先生也请到府里看过风水,都按他们所说的做了,可十福晋这肚子就是没动静!不光急坏了十阿哥,也把她的阿玛额娘给急坏了!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一府的女主人,当今十皇子的嫡福晋,若肚皮没用那也只是个空摆设,过不了多久这嫡福晋的位置定让那些母凭子贵的其它侧室妾室所夺!
十福晋自己表面上不着急,可是心底里也是很着急,不过这十阿哥也真奇了怪了,一点也不急,有时还开玩笑说是他不想太早要孩子,省的麻烦。
只有十福晋明白,为什么十阿哥会总往十三阿哥府跑,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接见十三福晋的贴身侍女,又为什么会熟悉无比地哄起孩子。她都明白。
纭宁看着十阿哥怀里的糯米团渐渐平静下来,安下心来,蹙起眉头看向十阿哥,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十阿哥,如今福晋和十三爷都不在,小格格大概要麻烦十阿哥您一段日子了……”
“说的哪里话!温玉那丫头肯让这孩子给我带几天我就求之不得了!还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多久都可以!”十阿哥坦然接受的反应让纭宁不自一喜,十阿哥复问:“这小丫头挑剔的很,我们府里的侍女太监她可能都用不惯……”
“回十爷,纭宁把府里平时照看小格格的侍女太监都带来了!都在听候差遣呢!”纭宁脸上荡开了一朵菊花般的笑容,十阿哥撇嘴:怎么好像事先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似地,连奴才都一块儿带来了……
“来人,把十三阿哥的家仆们都好生安顿好。”十福晋旁边的侍女上前乖巧伏下,应是。退后两步退了下去。
“谢过十福晋。”“免了,不必多礼。”
十福晋话音刚落,十阿哥就按捺不住问道:“温玉那丫头呢?哪有当娘的扔下自个儿的孩子跑了这么不负责任的!”
“十爷有所不知。”纭宁停了下来,视角往周围一扫,十阿哥了然:“你们都先退下吧!”下人们纷纷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十福晋,十阿哥和纭宁。十福晋见状不禁问道:“要不我也先下去吧。”说完转身想走。
十阿哥连忙把她拉了回来,“你下去干什么呀!又不是下人,就留这,纭宁你说吧!”
纭宁忍不住笑看着两人,闻言正了正脸色,酝酿了一会儿道:
“回十爷,下午我们福晋和四阿哥一道去探望卧病的四福晋,而中途似乎是有人禀报四阿哥说十三爷在西北回来的路上,我们福晋一听二话不说便拉着四阿哥府里的马往西北方向去,四阿哥拉了另一匹马也跟了过去。
知道傍晚,我们先行回到府中等了许久都不见福晋,差了个太监前去四阿哥府问话,可是太监回来后,却说他到四阿哥府时,四阿哥刚好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并且脸色不大好!也没看到我们福晋。
而且一时间,连卧病的四福晋也起来主张府里的事物!差去的太监原本想问问福晋在哪,可是四福晋用四爷需要歇息为由推脱了。现在四阿哥府里仍旧是灯火通明,四阿哥甚至连夜进宫去,我就是担心是不是我们小姐和十三爷出了什么事了!”
连夜进宫?卧病在床的四福晋都起来主张府中一切事物了!就连草包如他的十阿哥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何况纭宁!这可怎么是好?可是八哥曾让他留心十三弟和四哥,发生了这档子事,究竟该不该和八哥他们商量商量呢?
一室顿时沉寂了下来,良久的良久,直到糯米团打了一个喷嚏,三人顿时醒悟过来,十阿哥看向糯米团红彤彤的小脸,再次沉寂下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响亮而稚嫩的喷嚏,打醒了十福晋的神智,“会不会中了伤寒呀?”
十阿哥愣愣地看向十福晋,十福晋无奈地瘪嘴,顿时扯开嗓门:“那赶紧请太医啊看!看什么看!”十阿哥回过神来,小鸡啄米般点头边大声嚷嚷:“来人!请太医!请太医!”
小四闻言跌了进来,见十阿哥的模样也是一惊,难道他又撞刀锋上了?“看什么看!赶紧请太医啊!看!”十阿哥学着十福晋的腔调对着小四吼道。
小四喳打了个千儿,连滚带爬出去学着十阿哥嚷道:“蠢货!没听到爷要请太医啊!还不赶紧的!愣什么愣!”
十阿哥回过头啐了一口:“狗奴才!”而后坐到了榻上。
小菊端着玉米羹走了进来,看到十阿哥这架势不禁有些腿软,十阿哥见状啧了一声,“没用的东西!”纭宁上前接过碗,试了试温度,这时十福晋伸出手。
“我喂她吧。”纭宁一愣,连忙推拒道:“哪敢劳动福晋大驾!这个奴才来就好了……”
“客气什么,你和小菊收拾收拾小格格的东西,都放到我的屋里去就行了,孩子今晚到我屋里睡,一来比较宽敞,二来服侍的人比较多。先抱着孩子到我屋里吧。”十阿哥闻言看了一眼十福晋,十福晋转过头恰好与他四目相对,十阿哥连忙低下头,起身往十福晋屋走去。
十福晋屋里。
“太医,小格格是否是患了伤寒?”纭宁按捺不住急忙向太医问道。“姑娘别急,小格格只不过是因为力竭,而且夜半风寒,有些许脱水且缺眠罢了!不碍事,喝了这玉米羹已经好了许多了,再睡一觉便无碍了,那这样,老臣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十阿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丫头,感慨:“真会磨人!看十三弟没少被你母女俩压榨!”又看向十福晋道:“咱俩生出来的八成没这小丫头好看!”
十福晋瞥了一眼糯米团,撅嘴别过头看向一边,“不好看也是你的关系,看这丫头长得和十三弟多像!都说女儿像阿玛,像你哪能好!”
十阿哥不服的劲又上来了,“难道这当娘的没责任啦?你看这小丫头的眼睛多像温玉!看这脸型!哪不像了!要不是你,像我可能还有点希望……”
“十三福晋长得还不如我呢!生的孩子哪有我的好看,都是因为你的原因!”纭宁闻言看向十福晋,十福晋长得介于端庄秀雅与风韵雅致之间,只是眉眼间还有几抹小姑娘撒娇的意味,比起她家小姐可差得太多了!
“你?你别笑掉人大牙了!人家温玉长得多好,眉眼跟画一样,脸也俊俏!脾气又好!哪像你!”十阿哥忍不住损了几句。
十福晋起身指着十阿哥的鼻子骂道:“那确实跟画一样!上回我见她,整个人苍白又无力,确实像画!”
“那是怀这小丫头的缘故,你看她现在!风韵正好又不涂脂抹粉的!”或许是听到两人吵得激烈觉得好玩,又或许是赞同十阿哥的说法,糯米团咯咯地笑了开来。
两人见状这才停了下来,纭宁轻声道:“十爷,劳烦您照看下小格格歇息,纭宁先行退下。”
手短脚短的糯米团卡在两人中间,睡得正香着,时不时发出几声鼾声。“嗷!唔……”十阿哥被糯米团的脚踩到脸上,忍住痛暗叫一声,便被十福晋捂在嘴里。
糯米团正窝在十福晋怀里睡得正香,十阿哥看了一眼十福晋,伸手将她和糯米团都揽进怀里,十福晋一愣,十阿哥却假装浑然不知一般闭眼,心却跳的失率。
这一样,糯米团的梦是她额娘和阿玛抱着她睡着。哈喇子流出了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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