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后天?!”坏消息总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到来,快得让苏禾尚未考虑清楚是采取一哭二闹三上吊争取自由,还是顺应天命就此开始一段如履薄冰危机四伏的生活。她眼前又浮现出梁烜狰狞嗜血的表情,秦玲被一刀一刀割得体无完肤的情景,不时闪现紫菀在水中被泡得浮肿的脸,耳边尽是回荡着凄厉的尖叫。转而又是梁烜的俊脸,如春风般温柔的浅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令人怦然心动。
生存还是死亡,这真是个问题。
钱总管看着苏禾惊诧恐惧纠结轮番上演的苍白面孔,心里深深地为王爷不值,王爷一表人才,地位尊贵,还多次关照她,她究竟有什么好嫌弃的。而且,这苏姑娘的长相及不上魏姑娘,举止风度及不上赵姑娘,言语粗俗,据说还是个不识字的,真不知道王爷怎么就喜欢上她了。
“画儿,好好替姑娘准备。”钱总管不想与苏禾多说,直接吩咐画儿。
苏禾皱着眉头,正要说什么,却看钱总管已经走远,最后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苏禾照常吃喝,照常散步,正常得让画儿都觉得不正常,这哪里是新嫁娘的表现,反倒有一种英雄赴死的大无畏的坦然精神。因此画儿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苏禾采取一些极端行动,她终于熬到了日落时分,顺利把苏禾送进了梁烜的房间。
繁复的衣裙,沉重而华丽的首饰,满目热烈的鲜红,苏禾只觉得汗湿重衣,不知是初夏的气温作祟,还是因为自己内心无法平静。苏禾的手紧紧地捏着衣角,苦思冥想她下一步应当怎样应对,顺利地度过这个夜晚。
作为一个本来就是王府上的人,大概是为了显示隆重,才没有让苏禾穿着府上平日里侍寝的轻薄衣衫,府上还特意装饰一番,但事实上南王府的有了王妃这件事情甚至远比上金陵城中富商巨贾嫁女儿的轰动效应。没有人知道这个瞎子王爷回到了金陵,没有几个人知道地处偏僻的南王府,更不会有人关心南王府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因为,南王不像北王和沐王,他没有任何实权,他被送到金陵郊外是养病,甚至是颐养天年。
不过,在苏禾看来,梁烜一点都不介意没有观众的演出,他穿着大红的礼服,在丫鬟搀扶下缓步朝她走来,脸上是不变的招牌式的浅笑,极好的诠释了新婚应有的幸福感。奥斯卡没有遇见他,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既然是对手戏,苏禾不能让自己的演技离影帝的距离太远,她露出羞涩的笑容,扶着他坐下,斟满两只酒盏,使了个眼色,丫鬟们都识趣地退下。
沉默,漫长的沉默,只听到苏禾轻晃酒盏的声音,清澈醇香的酒液泛起层层波澜,如同苏禾现在的心情。
“这是苏禾家乡的习俗吗,饮酒前要让酒香盈满房间?”梁烜轻笑道,清冽的声音击碎了沉默的坚冰。
苏禾心头一跳,失手撒了满身的酒,一时手忙脚乱,“王爷,您看得见了?”说罢,试探着在他眼前挥挥手,可是他毫无反应。
“看不见,但我能听出你的声音。”梁烜的笑容里带着回忆的温暖,让苏禾有些失神。再次面对他,时间仿佛没有流走,眼前的人温润的眉目依旧,高贵清雅的气质未变,还是当年站在猎猎山风中几欲乘风而去的俊朗青年。彼时,他们的名字一真一假;如今,还是这样,不过是使用的人对调。
“为什么要换名字,差点没能认出你,刚来府上的时候还伤了你。”梁烜伸出手,试图抚过苏禾的额角,虽然那里早已没有痕迹。
苏禾轻轻躲过了,某些深埋的沉痛记忆再次被血淋淋地揭开,“没什么原因,不过是为了进宫来混口饭吃。”苏禾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咽喉而下。
梁烜皱了皱眉,“当日曾留下千两黄金……”
“是啊,真是多谢王爷。”苏禾打断他,语气里掩不住的嘲讽,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根本与梁烜无关,但是父母惨死,姐姐失踪,皆是由那千两黄金而起,她的悲愤仇恨压抑多时,始终无处发泄。苏禾再次斟满酒盏,连饮数杯,这酒已经能辣出眼泪了。
苏禾咬着唇,死活要把眼泪憋回去。梁烜猜到他离开之后定然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他拦住苏禾想要继续灌酒的动作,“禾儿,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梁烜扶着苏禾饮了交杯酒,苏禾由着他摆弄,只要让她继续喝酒就行,她从前不曾饮酒,现下已现出醉态。
“把酒还给我!”苏禾无力地伸手试图抢回酒壶。
“今日到此为止,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梁烜笑道,把酒壶放在一旁。
“更重要的事?”苏禾眼神很迷茫,进而清晰,目光灼灼地盯着梁烜,吐字不清地说道:“对,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苏禾死死地抓住梁烜的衣角,表情异常严肃,“你,为什么要让我当王妃?”
梁烜愣了片刻,苏禾酒后绯红的面颊艳若雨后凝露的桃花,迷离的眼神里尚有未能散去的水雾,酒香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翼,柔软温暖的身体几乎贴在他身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但似乎又不应该只是这样。
梁烜一刹那也为这个问题疑惑了,某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缠绕着,越是努力辨析,越是发觉它千头万绪。
梁烜有些狼狈地看向苏禾,却发现她的眼神虽然无辜而迷茫,眸子里的光芒却很坚定,又略带狡黠。
随即,他玩味地笑着贴近苏禾,在她耳畔极轻地说道:“因为,我爱你。”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桌椅酒盏翻倒的杂乱声响,苏禾呆坐在地毯上,片刻后就倚靠着翻倒的椅子睡了过去,耳朵上还留着被梁烜的气息晕染成的淡粉色。
梁烜笑着摇摇头,把苏禾抱了起来,苏禾似乎已经睡得很熟,呼吸平稳而绵长,唯有倚在梁烜身上的身子微微僵硬。
待到两人陷在柔软的大床中,梁烜怀抱软玉温香,准备开始他今夜“最重要的事情”,苏禾适时地醒了过来,眼神躲闪,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害羞和微微懊恼。她不着痕迹地与梁烜拉开一段距离,这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弱弱地说道:“王爷,今日妾身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侍奉王爷。之前钱总管走得太急,妾身没来得及告知……”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见了。
梁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垂下眼眸,接着却把苏禾抱得更紧,苏禾能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隔着衣物贴在她的小腹上,几乎如烙铁一般。她听到梁烜在她耳后轻声说道:“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梁烜如愿以偿地感到苏禾身体发僵,“睡吧,听说,这个样子会舒服一些。”
作者要吐槽:
抱歉,标题党了,正确的标题应该是,洞房花烛聊天夜。。。嗯,我才不会说是因为不会写第8个英文字母,才让他们在这个重要的夜晚开了大半夜的卧谈会。。。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