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的名字已经上报了朝廷,进了玉牒;对她的称呼也变成了王妃,吃穿用度的级别都大大地上了一个台阶;往昔冷清的院落,现在已不是门庭若市可以形容的。只是苏禾还是没有一点真实感,不是觉得自己活在童话里,而是觉得自己活在阴谋里。
前几天她散步的时候,被寸长的钉子伤了脚,本来以为是个意外。后来画儿调查过后告诉她,所有她常去的地方都有,而且在她伤了脚之后,这些钉子们就神速地不见了。显然,有人铺钉子,有人回收钉子。只是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关于她杀了紫菀的传言在府中愈演愈烈,1.0版本还很客气说她不满意紫菀服侍,一时失手将她推入湖中。2.0版本已然是一个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三角恋,即王爷与紫菀两情相悦,苏禾嫉妒得绿了眼睛,痛下杀手。最新的版本不仅传出了四角恋,还解密了许多细节:王爷在黑暗中看上一姑娘,只知道她住在四时阁,但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和长相,这姑娘就是紫菀。之后紫菀撞破了苏禾和情夫的事情,被苏禾灭口,之后苏禾又把这件事嫁祸给秦玲,顺手除掉了秦玲。王爷则一直以为自己爱上的苏禾,所以封她为王妃。当真是丝丝入扣,苏禾听完都十分敬佩,直觉自己宫斗能力瞬间大增,早知自己能力超群,当时就应该留在皇宫里,说不定还可以竞争上皇后娘娘。这些故事不拿去做小说蓝本,实在可惜了。
每天被各式各样的眼神审视,就算苏禾有一颗乐观坚强的心脏,也不能全然无视之。她也会很郁闷,以致于她会专门到赵雪歌那里,想倾吐一下最近的怨气。赵雪歌温柔宽和,说不定能从一些独特的地方开解苏禾。
“妾身见过王妃。”赵雪歌一丝不苟地行礼,一下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姐姐快请起,我,真是……”苏禾手忙脚乱地扶着赵雪歌。
“王妃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雪歌?”赵雪歌公事公办,疏远有加的态度,让苏禾满腹的心事突然没了宣泄的渠道。
苏禾郁闷地应道:“没什么,只是许久没见到姐姐,想来看看。”
“看别人失意失望确实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赵雪歌脸上笑容未退,话里已是夹枪带棍。
苏禾被噎住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并没有去争过什么,也不是来看笑话的,我今天是……”
“王妃娘娘好手段,自然不会让人看出破绽。”赵雪歌知道苏禾不会对她怎样,说话越发不留情面,“大约是早就心里有了计较,不然怎么能如此恰到好处地救下王爷?或者,根本就是……”
说她杀了紫菀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让她再背一条杀人未遂的罪名,苏禾实在有些气不过:“姐姐,不要胡乱猜测。我当日只是路过,救人之时也并不知道那是王爷。”
“妾身还什么都没说,王妃倒是着急地解释,莫非真是有点什么?再者,如果当时不知道是王爷,王妃倒是心善,肯为陌生人豁出性命相救。”赵雪歌盈盈一笑,看起来十分欠揍。与古人都斗心眼,苏禾果然落了下风,心中愈发气急。
“救人本是凭着良心行动,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不是只有利益驱使才会去做的。”苏禾当时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如果当日因救人而死,只怕也是模糊的,全凭那一时的冲动。
“王妃的大道理自然是不少,其他的妾身也不会乱说,不然下一个被撵出王府的人,必定是妾身了。”赵雪歌轻笑着说道,转而指责苏禾把韩卉给赶出了王府。
“那你好自为之吧。”苏禾撂下话,拂袖而去。本想纾解心情,结果反倒惹了一肚子的火气和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
晚饭的时候,苏禾又吃了很多东西,画儿终是忍不住劝道:“姑娘,这么吃下去对身体不好,而且会变胖的。”
苏禾嘴里塞满了食物,淡淡地说:“民以食为天,美食当前,身材什么都没有意义。”
“王爷最近会召您侍寝……”
“胖胖的抱起来才舒服,反正是扁是圆他也看不见,摸着都一样。”苏禾大胆地言语让画儿羞得不知如何接话。
苏禾的话虽然说得大胆,心里却还没准备好,画儿说的那件事简直成了她心里的一团杂草,理不清,麻麻痒痒,时不时还带刺。她承认自己花痴过梁烜,欣赏过梁烜,甚至yy过梁烜,但是她不能接受这么快速的进度,她对梁烜的了解也就比陌生人多出那么一点点,就这样开始一段亲密的关系,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她至今仍不能明白梁烜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她当王妃。这些日子被放在这么一个位子上,苏禾彻底体会了什么是油煎火烹,哪里是感谢她救了他一命或是爱上了她,分明是想要借着府中众人之手整死她,或者简练概括为“捧杀”。她想到紫菀、楚心然和秦玲,心中升起一阵寒意,下一个送命的或许真的是自己了。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三天后就是个吉日。”钱总管觉得最近王爷心情都很好,大概是因为苏姑娘的关系,这不,还吩咐下去要好生布置,准备给苏禾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好,就这样。她知道了吗?”梁烜眉梢泛着喜气,衬得整个人愈加俊朗。
“王妃她……”钱总管有些为难,与王爷的好心情产生鲜明对比的是王妃日渐阴郁的面孔,“明天老奴会把这消息带到王妃那里。”
可能是前一阵子王爷失明,钱总管从未顾及自己的表情,这般坦然显出为难和棘手,不得不让梁烜皱了眉头:“钱总管,王妃那里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消息来得突然,王妃她……有些惊喜。”确切的说,不是惊喜,而是惊惧,近日愈发惶惶不安。按理说,得到王爷的如此宠爱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不知苏姑娘为什么会如此排斥恐惧。
“她不愿意?”梁烜的声音有些低。
“没有,没有,只是女子大多会有羞怯之情。”钱总管立马摇头否认,王爷观察细致入微,自己以后要多加注意。王爷和王妃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弄清楚吧,自己这把老骨头可不能夹在中间受罪。